千山看斜阳(51)

宁觉非穿衣服走过来时,他正在笺上写字。见他走到近前,便拿起那笺给他看,笑道:“你的名字,是这三个字吗?”

宁觉非看了看笺上用恭楷写出的自己的名字,这三个字虽是繁体,但字型并未与简体有太大区别,他倒是认得,便点了点头。

“觉今是而昨非,好名字。”

宁觉非看着那笺上的字,轻声道:“是,是我母亲起的。”

记得当年刚开始认字时,母亲将他抱在怀中,用铅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并轻言细语地告诉他,那名字的含义……

云深看他脸上的神情,知他想起了亲人,连忙说道:“我的名字也是母亲起的。我外公是南楚大儒,家母幼承庭训,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姐姐教了我一些,我却甚是愚钝,只学了点皮毛。”

宁觉非神思不属,随口问道:“你母亲是南楚人?怎么会到北蓟的?”

“哦,南楚公主和亲时,陪嫁来的。我父亲率军去燕屏关迎接公主时,对她一见钟情,后来便娶了她。”他边说边拿过一张水云笺来,以簪花小楷写了四行字,然后拿给宁觉非看。

宁觉非接过,见上面的字体又不一样,却是一首小诗:“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他抬起头来看向云深,由衷地说道:“好名字。”

云深看着他,嘴角慢慢扬起,眉眼之间全是亲切温柔的笑意。

烛光下,宁觉非渐渐觉得眼前景物一片朦胧,只余那一双柔情的眼睛,那眉眼之间荡漾的温柔是那样的熟悉。

那是他前世的妻。

迷朦之间,他伸手过去,轻轻地抚过那样的眉梢。

待他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云深略有些惊愕的表情。

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时手足无措,半晌方低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你……别生气……我……”到最后,已是喃喃不能成语。

云深一直见他从容不迫,显得成熟理智,此时难得见到他方寸大乱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看着那低下的头上濡湿的乌发,轻声问道:“是想起了你的家人?”

宁觉非不敢抬头,脸如火烧,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云深叹道:“不要想得太多了,我来替你包扎一下伤口。”

宁觉非心里很感忸怩不安,便要推辞:“还是不用了,我自己行的……”

云深却是不由分说:“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当然是不行也要行的,现在有我在,自然应该帮忙。”

宁觉非心中窘极,却只得任他将自己拉到桌前坐下。

云深动作十分轻柔地挑开他的衣带,将左边的衣襟拉开,直到露出左肩,然后从怀里掏出伤药给他敷上,这才用干净的白布替他包扎好。

云深的手指微凉,轻轻地抚过他的肌肤,两人心中都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却都强自忍耐着,不敢多想。

等弄完了,云深边替他掩上衣襟边闲闲地问道:“这伤是我北蓟的箭射的吧?”

“是。”宁觉非声音很低。“当时救景王他们回燕屏关,途中遇到了北蓟军队,虽是跑得快,还是中了一箭。”

“哦。”云深拿出干布,替他将长发上的水滴拧了几遍,又反复擦了好一会儿,看看不再滴水,这才说道:“早点睡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宁觉非再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云深轻轻笑了笑,走出门去,顺手替他将门关上。

宁觉非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熄了灯,躺上c黄,心里的尴尬才渐渐地消散。

这一夜,他裹着被子,躺在黑暗里,听着塞外苍劲的风声,竟是整晚未能入眠。

第22章

凌晨时,宁觉非总算是睡了一会儿。

醒来,是因为外面院子里有人在唱歌。粗豪的汉子轻轻地吟唱,象是糙原的牧歌,他听不懂,但那悠长的旋律在清晨的空气中缓缓地荡漾,别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宁觉非睁开眼,看着明亮的天光自窗户中射进来,片刻之后便翻身而起。

昨晚穿来做睡衣的长衫还好一点,今天从c黄边拿起云深的衣服,他琢磨了半天,才算是勉强明白该怎么穿。中衣、里衣都是丝制的,穿在身上很舒服,外套则是窄袖短皮衣,与长裤同是小羊皮所制,轻而暖。

这是马背民族典型的骑马装,他笑着将衣服穿好,系上腰带,这才拉开门。

院里院外已有不少人,他们边哼着歌边在给马做整理,显是在进行出发前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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