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刁民想要谋害朕(197)

说到这儿,他古怪的笑容,如同每次戏耍别人,将人玩弄于鼓掌时会显出的表情:“你皇族之气淡薄,当不得帝王,但当个祭祀天地的牲品倒是绰绰有余。殿下,你被皇族的大能者拿去祭了昊天上帝,换来了个超脱寻常的鬼怪邪神。”

这话他曾经说过,就像梦里那样,祭祀奠基保大魏百年兴盛,黄尚本是愿意的。但鬼怪邪神的说法,令黄尚微微蹙眉,心里的预感浮现上来,仿佛看多穿越剧的后遗症一样,无法抑制地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样的邪神?”

“我见过。”穆里说,笑容里带着嘲讽,语气仍隐含。着称赞,“胆小怯懦又胆大包天,凭着皇令下的诏书次次透着古怪。就算当时没有发现,经过这么多年岁,那些奇思妙想原本的模样我都亲眼看过一遭,所以,那邪祟的新帝王,应该是你身体的原主。”

与黄尚所想的一致,既然自己能够安然地来到这里,那么原本的房东先生,也当是去往了他心里念想的地方。

他心中微悸,出声问道:“……国师大人可好?”

“你不问我,不问江山,单单问了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穆里双手搭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黄尚,表情并没有动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国师安好,那江山必定康乐盛平。”黄尚知道这人的脾气,凡事总爱呛声几句,这熟悉的态度令他无比怀念,虽然像是几千年过去,对于他,不过几年间短暂分别而已,“是我错了,我料想你在此处自立为王,应当是好的。”

他的话说得对,就算穆里有什么悲伤哀痛,在时间长河冲刷之后,也都淡成心中一丝痕迹,回忆起来有些惆怅,转头又被崭新的事物取代。

“殿下,国师很好,你的江山很好,就算是躯壳中那人,同样过得随心所欲幸福顺遂。”穆里略去自己心里变淡的感情,仿佛一个见证全程的冷静旁观者,“我替你看了十年江山,风调雨顺,再无灾祸。剩下的称得上一句……”

“天下太平,盛世明君。”穆里轻描淡写地回复了黄尚的疑惑,并不想提及过去那些事,旁观数十年,他心中早就变得淡然,唯有在前段时间才真的感觉到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体内流转的依旧是腥红的血液。

“既然重逢,就不该再说这些扫兴的事。”穆里晃了晃手上的香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听说你有不喝香槟无法入睡的习惯?”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洞察黄尚所有的心思:“不知道我的应侍生有没有伺候好你。”

“穆里。”黄尚抛开所有想要探询的好奇心,直接说道,“我要带走他。”

穆里挑着眉,并不意外他说出这句话似的:“这又是你什么至亲好友?”

黄尚简单直白地说:“那是我伴侣的大哥,自然也是我的兄长。他困在这儿并不合适。”

穆里拒绝得很爽快:“不行。他不是被困,是受邀到此。”

“你请人做客的方式,恐怕并不符合一个主人的身份。”黄尚料到这样的回答,毕竟穆里始终是这样的性格,他掌控在手上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放开。

“这里面有些小小的误会。”穆里视线投向窗外,回忆什么似的闲适地说道,“我是真心诚意邀请他,但是他宁愿做一个侍从,也不愿当我的客人。既然你反对,那么我不会再让他继续做这些杂事。”

“我会送他回家,但不是现在。”穆里做出保证,反问道:“在南苗,我对你如何,自然对他如何。”

除了初次见面的不愉快,他们相处融洽,只有分道扬镳之时起过争执,但黄尚仍旧不留情面地说道:“你是我心里最好的友人,但爱想些惊异的法子令人惶恐,我常常暗地里咒骂于你,只因为你过于狂放不守礼教。”

穆里的性格喜好,黄尚心知肚明,他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把戏,穆里始终热衷于用这些鲜为人知的东西令人疑虑,并引以为乐,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是在扮演一个皇朝派来取乐南苗王的角色,却又无可奈何。

“身处异地不得自由,本就思乡心切,你时不时的作弄,我现在想起来仍旧觉得有损情谊。你既然是请大哥做客,那更该思量再三,不要太过任性妄为。”

黄尚回想起腾林图阵中心那块刻有族徽的巨石,他曾深夜被穆里困在那部族的祭祀中心,心里惊恐万状却不露分毫,最终穆里提着带血的刀,告诉他那些凝固发黑的血迹,不过是祭祀从牲畜流下的血液,又是好一顿嘲弄,令他梦中不得安宁。

“兄长毕竟是兄长,受到的待遇果然不一般,我竟能得你一句斥责。”穆里笑着领悟到黄尚的话意,曾经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的人,居然为了别人把这话摆在明面上说,“我早不是当初的南苗王,不过是困在一隅的虾蟹而已,你大可不必为他担忧。我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让他跟你走,但我也不会当真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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