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舅(117)

温庭容盯着李心欢冻得毫无血色的手,心里一抽,便心软道:“谁说我要走?”左右还有两年多的时间陪着她,暂时先骗着她好了。总归是小孩子,忘性大,等她长大了就好了。

李心欢终于由悲转喜,胡乱抹了抹脸,道:“那便好!”

温庭容忍不住逗她,故作平静道:“不过……走还是要走的。”

闻言,李心欢果然睁大了眼睛又要哭,温庭容忙接上下一句话:“会试也只能去京都考,难道心欢希望舅舅中不了进士?”

李心欢皱巴巴的小脸舒展开,噘着嘴不满道:“舅舅说话怎么也学会大喘气了?外甥女自然希望您考中进士啦。”

她的舅舅不仅会中进士,肯定还会中状元,成为万众瞩目之人!

温庭容盯着李心欢白生生的手,启唇道:“还不抱个小炉子?方才冻坏了吧?”

嫌犯李心欢面色羞红,忙把铜胎小手炉抱着,低着头道:“舅舅怎么什么都知道?”

丫鬟这会子才上了茶,梅渚含着歉意解释道:“奴婢没料到爷要来,这会子也没备滚烫的茶水,让爷久等了。”

温庭容端起粉彩茶杯小嘬一口,道:“不妨事,我只喝口茶就走。”

梅渚也盼着他早点走,毕竟姑娘都大了,便是舅甥也不好这样相处,更何况还不是亲的。

温庭容也晓得这样不好,但这种欲望不像食欲,是可以忍得住的。

走之前,温庭容还问李心欢兔子如何了。

李心欢献宝似的让丫鬟去内室把兔子拎出来,费劲地托着笼子道:“快三斤了,舅舅您看看,比我还肥。”

温庭容打量着李心欢的小脸蛋,过了十一岁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些,下巴都尖了,衬得一双杏眼愈发黑大,若不是包包头太孩子气了,梳个好看的发髻,应当是如夏日初荷般清丽可爱才是。

背着手,温庭容再看看兔子,淡淡道:“它不比你肥,你别打量兔子不会说话就冤枉它。”

李心欢闹了个大脸红,等温庭容走后,她揽镜自照,懊恼地问梅渚:“我真比小白还胖?”

梅渚一笑,替李心欢解开头发上的彩绳,道:“爷逗您玩呢,还当真了?”

李心欢当即做了个决定:“一定是头发的问题,以后我要梳别的发髻,要好看的,像……母亲那样!”

梅渚松着李心欢的头发,薄嗔道:“胡说!夫人那是妇人髻,您还是梳三小姐那样的吧!”

说起梳髻,梅渚就手痒了,若不是李心欢一直嫌麻烦,只在见客的或是重要场合肯梳髻,她能一天梳一个样式出来,几个月都不重复。

李心欢盘点着自己的发簪,笑道:“也好,堂姐的牡丹髻也美。”

待一步堂灯都熄了之后,温庭容还在书房里不肯睡去,他想离开李家,又十分舍不得……纠结与挣扎时时刻刻都折磨着他。

夜深了,碧梧进来催了一道,温庭容合上书,让丫鬟打水进来,简单洗了洗,便回了东梢间内室里。

夜深人静,温庭容躺在温暖的被子里深思缥缈,李心欢开始长大了,吴畏也要回来了……这丫头怎么长大的这么快。

冬天夜短,温庭容睡的也不沉,很早便醒了,早起时候却摸到下面湿湿腻腻的一片,皱了皱眉却怎么也记不起昨夜里做了什么梦,又梦见了谁。

……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吴美卿叫人到各房各院送了年画、红包、红纸等杂碎的物什,李心欢指挥着丫鬟贴了年画,又按等级赏赐了她们。

李心欢房里放了三个丫鬟回去过除夕,留了两个大丫鬟和平心。因念着梅渚和峰雪两个是没家人的,她又悄悄多赏了些银两给她们。

平心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李家当差,都不出去过除夕,她自然也就留在院里当值,李心欢也体谅她辛苦,给了梅花银裸子两枚,带一对银丁香。

平心腼腆话少,道了谢磕了头便出去了。

李心欢房里一下子走了三个人,这会子便静了不少,梅渚和峰雪两个拿了笸箩和其他东西来,陪着主子坐在榻上,主仆三人开始闲聊起来。

喝过两杯茶水,李心欢看着黑漆漆的夜,便道:“把平心也叫来吧,咱们四个一处说说话。”

梅渚去叫了平心,峰雪把红纸和剪子拿出来,送到李心欢面前。

四个姑娘开始剪起了窗花,李心欢道:“明天祖母肯定要留我剪窗花,先剪几个练练手。”

平心开始不大说话,待她们几个剪了几个“五福丰登”、“马上封侯”的花样出来,她才急着张口说:“这里剪的不好,下剪子的时候要扭一扭,就圆滑了。”

李心欢把剪子递过去,让平心剪。她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这丫头,鹅蛋脸,细眉小眼,长的不算出挑,看着还算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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