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舅(30)

桃花眼亮起来,李心质高声道:“咱们两个喝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大家一块儿喝。”

李家就属李心质最活泼,有他在,场子冷不下来,这会子他已经开了个头,一旁的人也跟着应和起来,是李心巧建议道:“不如边玩边喝?”

“玩什么?”是李拂慈问的,她有些期盼地看着众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

李心巧摸了摸下巴道:“射覆是不行的,不然咱们几个只有输的份儿。”有温庭容、李心默和李心巧在,她们也只有干看的份儿。

李心质扫了温庭容和李拂慈一眼,道:“筹令也不好,拇战姑姑和心欢也玩不来,不如就羯鼓传花。”

这个容易,众人又都玩得来,商量定下,李心质叫丫鬟去外面折了一枝桂花来,绿的叶,金黄色的碎花小蕊,香气馥郁,拿在手上尚有暗香盈袖。

李心质拿了花,高举起来道:“从哪个开始?”

李心欢把梅渚拉到旁边,小说:“叫她来击打那边的小桌,梅渚有一副好嗓子,打出来的韵律也好听。”

被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赞,梅渚略害羞的低了头,今日中秋,她也簪了鎏金蝴蝶簪子,桃色两腮含羞,声音温婉道:“那就奴婢来吧。”

李心质捏着一枝簪柄粗的桂花,笑赞道:“名副其实,你来吧!”

峰雪扯了帕子叠了几叠,把梅渚的眼睛蒙上,后者眼前一片漆黑后旋身背对他们,富有节奏地敲打起到她腰间的紫檀藤心小桌。

老檀木沉甸稳健、坚硬润滑,敲击起来犹如敲打在钢铁上,低响沉闷。

梅渚心里哼着曲儿,一下一下地敲击,李心质忙把手上的桂花传给了李心巧,李心巧传给心欢。桂花又从李拂慈传到温庭容手上,敲击声停了,桂花最后落在了李心巧手上。

李心质和李心欢闹着罚酒,一人举了一杯往李心巧嘴里灌。

李心巧喝了李心欢手上的那杯,擦了擦嘴角道:“方才是不是忘了说罚什么?”

李心质桃花眼笑眯眯道:“倒真是忘了,方才既没定下,你且先做一首诗来,也不为难你,别的不要,就以桂花为题做一首如何?”

李家虽是书香门第,李心巧到底是闺阁女子,况且吴美卿又是武将之后,做诗做赋这一头,不是她的强项。

好在李心质出的题不刁钻,李心巧搓着桂花枝凝神想了想,道:“南中有桂树,香气压千奇。不识风霜苦,安知零落期。”

众人琢磨了两下,还有人低低地念了出来,李心欢率先开口道:“算你不错。只不过这次可要商量好罚些什么。”

罚作诗没甚意思,太过高雅的一般人听不懂,俗气了又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李心质反问李心欢:“你说罚什么?”

李心欢难得把温庭容叫来,自然不是为了听他作诗的,料想舅舅得了花也不好推辞,也得应罚,她狭促笑道:“不如罚说个笑话,这样才热闹。”

其他人不禁想了,若教温庭容或是李拂慈默说个笑话出来,简直想都不敢想啊!小花厅的气氛上升到另一个高.潮,梅渚重新敲击桌面,桂花也脱离了李心巧的手,递到了李心欢手上。

桂花传了两圈,李心欢对李心巧使了颜色,李拂慈注意到两人的互动,等到李心巧故意拖延时间,桂花过了一会儿才到李心欢手里的时候,李拂慈余光瞥了温庭容一眼,两手接了桂花往右手边一推,塞到身边冷峻的男子手里。

温庭容接了花还没传出去,梅渚的手已经停了。

梅渚她好奇地摘了眼睛上的手帕转头呼道:“到谁了到谁了!”她寻到桂花的双目愣了又愣,她可没看错吧,温庭容要讲笑话?!

桌面上的人都静了下来,因觉温庭容冷漠,都不敢亲近催促。

李心欢瞧着温庭容拿着桂花出神,众人想催也不敢催,她正要请他先喝一杯酒,李拂慈先一步道:“庭容哥哥得罚酒。”

因常在病中,李拂慈声音软绵绵的,缠绵悦耳。

温庭容果然端起酒杯,正要入口,李心欢道:“舅舅,喝我的,你的酒怕是已经凉了。”她的酒方才灌了李心巧之后已经新添了一杯,是温热的。

温庭容长臂一展,骨节如竹节一般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在李心欢面前,她甚至能看到他指侧因习字而磨出的茧。接了热酒,他一口饮尽,把杯子还给了外甥女。

温庭容也没有推辞,脱口而出道:“借花献佛,花从佛处来。”

别的人都面面相觑,只有李心欢闹了个大脸红,耷拉着脑袋不敢插嘴。

李心巧发现端倪,掐着李心欢的肩膀道:“你听懂了是不是?快跟我们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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