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未定(11)

那两人正谈到兴头上,似乎在说什么保密的紧要项目,没有挪窝的意思。岳凌霆存心看她的笑话:“我又不认识他们,怎么支开?”

她只好忍着继续等。外面的陌生人并不是她焦虑的根源,根源在于……眼前的这个人。

他比她高大半头,相隔咫尺就无法抬头正视;但若直视前方,正对的就是他裸露的胸膛;她只好垂下眼,这样又好像她在盯着他的下半身看。不仅手足拘束,连视线都无处安放。

浴巾大而厚实,这回终于遮严实了,却又在身前拧了一道塞在腰里,鼓出一条歧义的圆边。

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快要耗尽了:“你把衣服穿上。”

“衣服在外面柜子里。”头顶上方传来好整以暇的轻笑声,“怎么,你又不是没看过。”

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都会带上暧昧不明的含义,其实只不过是当年在研究所时,在附近的游泳馆里碰到过而已。

他还引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出游泳馆时,就有漂亮前卫的女孩守在门口要他的电话。

何岚氲当时也正好出来,从旁经过,她没有停留,不知道他们搭上了没有。只是后来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比如……某豪门小开相貌英俊,出手阔绰,器大活好,只可惜人品太渣之类的评价。

一想到自己也曾经是他猎艳名单上的一员,她就觉得一阵闹心。“那你出去把衣服穿上。”

“嘘,小声点。”他凑得更近,一手撑在她身侧墙壁上,用极低的耳语说,“我们这样躲在男浴室里,要是被人看见,那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何岚氲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见鬼了。男浴室的门掉下来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岳凌霆看着她的脸色,戏弄够了,直起身紧了紧腰里的浴巾:“去里边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他接过她手里的工具箱,走出浴室。那两人见不是保洁,立即止住谈保密工作的话头。

何岚氲藏在浴室内,模模糊糊听到岳凌霆说:“不好意思把淋浴的门弄坏了,你们现在着急用吗?”其中一人回答说:“不急不急,我们刚来。需要帮忙吗?”岳凌霆说:“不劳驾了,一点小毛病,十分钟搞定。”

三人似乎还攀谈了几句,有个人问他:“肌肉不错么,怎么练的?……”

不一会儿岳凌霆回来了,换了一条牛仔裤,上半身依然光着,工具箱提在手里。他的肤色不算太白,是健康的浅麦色,沾着水珠的皮肤闪闪发亮,这个造型……居然出奇地和谐。

他还当真去把那扇掉下来的门搬回原处,从工具箱里拿出钳子和螺丝刀,无比自然地叫她:“来搭把手扶一下。”见她不动,又似笑非笑地说:“不是你要修门的吗?一个人可不好弄,难道要我把外头那俩哥们儿叫回来帮忙?”

那两人刚出去,尚未走远。何岚氲忍住怒意,过去帮他扶门。

岳凌霆拿膝盖抵着门扇,把上端变形的合页掰直,拧上螺丝。他觑着她不预的面色,笑道:“生气了?被人要挟绑架的滋味很不爽吧?”

仿佛冥冥之中巧合似的,他刚说完这句话,何岚氲的智能手表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穆辽远来电。

她盯着手表屏幕上的名字,忽然没了底气,被他挑起的怒火悉数湮灭在这几个字里。

岳凌霆瞥了一眼表面:“为什么不接?”

长时间不应,铃声自动停了。她语气干涩地辩解:“……腾不开手。”

他把上面最后一颗螺丝拧紧,绕过来接替她的位置:“好了,可以放手了。”

像是无意间的,一句一语双关。

何岚氲走到门口干燥处,擦干手回拨过去。智能手表没有听筒,只能外放,略带杂音的男声从电话里传出来:“岚氲,你还在忙吗?”

“已经下班了。什么事?”

“我买了大后天的机票,礼拜四,下午五点到你那边,你有空吧?”

“好,我去接你。”

穆辽远说:“不用了。我查了地图,机场离曙风屿挺远的,要横穿整个市区,晚高峰该堵车了。我坐地铁过去,你来地铁站接我一下好吗?曙风屿好像不通公交。”

一如他们以往的对话,简短,礼貌,生疏。

她正想答应,抬眼却发现岳凌霆已经把淋浴间门安好了,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一手拈螺丝刀尾,刀柄在三角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痞里痞气地看着她。

她到嘴边那声硬邦邦的“好”,就变成了软绵绵的娇嗔:“我就想去机场接你。”

穆辽远一愣,不习惯她如此语气:“你……工作很忙吧?”

“不忙,我已经跟老板提辞职了。”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长矛和盔甲,施施然地从眼尾瞟了岳凌霆一眼,“路上要一个小时,去机场可以早一小时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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