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绣娘(20)

祁连修并未多逗留,随即骑马飞驰而去。

户部尚书捋着胡子呵呵笑,打量宁开霁的眼神儿满是嘲弄。

宁开霁不明所以,以为对方只是嫉妒他买下画了。他辞别了户部尚书,便带王二牛去理国公府清账。

王二牛收了银票,请宁开霁检查绣画,宁开霁终于欣赏到整幅画的全景,心中少不得震撼几番。王二牛将银票分成两份,一份一万两揣进自己怀里,另一份四万的塞进袖子里。

宁开霁瞧着奇怪,却也没多问。

王二牛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契约,请宁开霁签字画押。“立个字据,买卖两清。”

宁开霁稀奇地笑了,“头次看见这种事儿。”

“宁四爷,您瞧瞧这契约书可行不行?”

宁开霁扫一眼契约,上头除了写些银货两讫的话,画者本人还保证了以后不会再出第二幅。换句话说,他购得的这幅绣画是世间唯一的一幅。

宁开霁突然觉得他这五万两花的没那么肉疼了。

宁开霁扫一眼画者签名,“江二”,字最后一横的末尾微微勾起。这种写法太眼熟了,只有一个人会。

江,她还姓江!

这让宁开霁当即想起了二妞儿。

二妞儿是巫嬷嬷的二女儿,胖乎乎的,脸蛋永远像红苹果似得,可爱至极。宁开霁小时候,最爱偷跑到下人房找到她玩。那时他还不知计较什么尊卑之别,他只知道瞧着二妞儿好看,就特别喜欢,便许诺许多次娶她的话。虽说是儿时戏言,但这些年来宁开霁每每想到自己无法履行承诺,便莫名的心痛。

许是他比二妞大好几岁的关系?已情窦初开?

二妞儿那会子才六岁,就在理国公府呆了三个月,后来就被巫嬷嬷带回家了,之后再没来过府里。

再后来,宁开霁打算自己大婚后,纳二妞儿为妾的。

谁知她娘是个不争气的,竟在理国公府干出贪污、弄权、通奸的苟且事儿。巫嬷嬷自尽死了,一了百了也罢了。可惜她那个农户丈夫更糊涂,竟妄图挑衅理国公府的威严,后来被打死了。只可怜了那水灵灵的二妞妹妹,家破人亡,她小小年纪如何安身?

“宁四爷?”王二牛见宁开霁迟迟不下笔,担心他反悔。

“哦,”宁开霁回神儿,大笔一挥,在契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二牛嘿嘿笑,吹干了墨,仔细把契约收好,这就告辞。

宁开霁突然抓住王二牛的胳膊,问他:“作画者就叫江二?可有什么别的名儿?”

“四爷称她江二姑娘就好。至于别名,我便不知了,女人家的闺名岂能外泄。”

“江二姑娘。”宁开霁脸色微变,口中轻声呢喃着,转即又跟王二牛打听此女的来历。王二牛摇摇头,只知道她是初来京城的,家乡在青州。

宁开霁点点头,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王二牛告辞后,便直奔城西的江宅,将契约和四万两银票交给江清月。

江清月坐在屏风后,看了眼契约书,脸色微变,“买画的是理国公府的四爷?”

“没想到姑娘到京城才没几天,了解的还挺多。没错,买画的人正是宁府四爷。”王二牛点头。

那宁开霁不过是儿时见过自己几次,而今就算见了,只要她不认,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江清月稍心安,致谢王二牛。

“江二姑娘,您可别跟我客气,我不过喊了两嗓子,便赚了一万两银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好事儿,我该谢您才对。”王二牛嘿嘿笑,心里却想二姑娘的声儿这般好听,本人绝对是个美女。

江清月笑了笑,命章嬷嬷送走王二牛。她则自己躲在内室绣制衣裳,雅青色锦缎为底子,月季花为样子,用了掺针、滚针和缠针三种绣法。衣裳绣制的典雅秀美,不会太素,失了尊重;又不会太艳,过于抢眼。

这衣服是江清月打算进宫穿的。至于她是不是真的能进宫,她自己心里也只有七成把握。

江清月知道皇帝喜爱泰山,还是儿时在理国公府偶然得知的。当时她还是个乳名唤“二妞儿”的小丫头,她落水被养母巫嬷嬷救下后,便随母暂居在理国公府三月。皇帝爱泰山的话是她听宁开霁说的,而宁开霁则是听他父亲说的。

如今那幅《泰山俯瞰图》既然能卖出去,该能说明皇帝对泰山的喜好未变。

她判断对了,真好!

此番回京,她起步就靠这幅巨画了。理国公府权势滔天,她若不踩个高儿,根本无法够得到对方,又何谈为养母报仇。

如今她能做的努力都做了,行不行就要看天意。

愿苍天怜悯!

再说宁大老爷,得了妻子捎来的信儿,急忙放下手头的公务,赶回家来赏画。宁大老爷太满意这副画作了,赞不绝口,“好儿子,这件事你办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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