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馆(260)

夜深了, 两个人在屋子里对坐,一边下着围棋一边说着闲话。

他们两个的棋艺极臭, 简直能与郭先生的牌运并驾齐驱,不过本人皆不以为意并乐在其中就是了。

“我对这段恋情并不看好。”展鸰捏着一枚黑棋子看了会儿,轻轻地将它放在角落里。只要再多一枚, 她就能得到一条排成五子的连线了。

席桐嗯了声, 非常果断的把她的路堵死,又道:“想象很好, 现实太残酷,即便不在这里放弃,到最后也是感情夭折罢了。”

触手可及的胜利瞬间灰飞烟灭, 展鸰也不气馁,又干劲十足的重新开疆辟土。

“真要是私奔的话, 哪怕她跟个武夫、农夫私奔呢, 好歹还能养家糊口, 算有条活路。偏偏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难不成还要这小姐反过来养活他?想想就没戏。”

展鸰啧啧道,又伸手放了一枚棋子。

席桐赶紧堵上。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单从外表来看,战况十分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局何等绝妙精彩的比试,谁能想到只是五子棋呢?

所以单纯从理智和客观情况来讲,他们两个都不看好这对小鸳鸯,但眼见着两个人眼下是有情饮水饱,恐怕外人说什么也不会听的。

两人唏嘘一回,又说起给蓝家回礼的事儿,展鸰就笑,“如今家里可真是不缺布了。”

之前诸清怀那边就派人送了一车过来,然后福园州那个跟着席桐学画的老头家中财产颇丰,也亲自押了一大车过来做端午礼,如今又有蓝家的。而因着风气的缘故,不管谁家送的礼物也都有相当一部分是布料。

几家都不是缺钱的,送的料子又多又好,光华璀璨,光瞧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说起将来的事,席桐总是欢喜的,柔声道:“正好先叫唐氏给你做些个衣裳,回头等诸锦那边的布料过来了,再挑些更好的添上,咱们或是做嫁妆,或是做彩礼,也好看些。”

顿了顿,又玩笑道:“总归是便宜了咱俩。”

他们,真的是要成亲了呀。

不管什么时候,彩礼和嫁妆都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堪称多多益善。而且现在的衣料全是棉麻丝毛之类的天然材质,并没有后世那些花样百出的纤维,也就意味着很容易磨破,更新换代更快,自然要多备着点。

展鸰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捏着棋子,两条腿在椅子下面晃了几下,想了想,“除了那些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平常人家婚丧嫁娶倒也没有什么特定的规矩可循,能出多少单看个家本事。我琢磨着先把一年四季的衣裳做了,咱们两个人的都一个季节做上八套出来,还有挂着的帐子啊被褥什么的,也都得用这些。”

其实现在库房里堆得那些也够用了,只不过用完了之后就没有压箱底的了。况且想必不如诸锦现从南边找的那些更时新、更好看,且先做着,后头慢慢添加就是了。

席桐点点头,“也罢了。”

说完又笑,“这会儿的衣裳繁琐又宽大,倒是格外费料子。”

说的展鸰也笑了,“可不是么?”又去拽自己的大裙摆,“你瞧瞧这用料实在的,一整匹布差不多裁两条这样的裙子就没了,下剩的也只够做点儿手帕啊荷包什么的零碎儿。这还只是四副呢,听说还有六副、八副,用料更是海了去。若做成衬衣、T恤的,七件八件都够了!”

席桐撑着胳膊听她唠唠叨叨的说,眉眼带笑,没一点儿不耐烦。

最后,展鸰说了半天,他又主动递过去热茶,“费就费了,咱们费的起,你穿着也好看。”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些阴沉沉的,而且十分闷热,外头燕子和蜻蜓飞得都很低,眼见着便是要下雨的样子。

人人手持一把扇子,不扇几下好像就要喘不过气了。

展鹤也不大高兴,难得撒娇,起床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摸胸口,软趴趴的对展鸰哼哼道:“姐姐,难受。”

就是这么难受,也没说不上学了。

展鸰抱了抱他,久违的替他穿衣洗脸,“等会儿下了雨就好啦。姐姐给你做好吃的,晌午还能吃一口雪糕呢,如何?”

“真的?”

“真的。”

听了这个,展鹤总算有了几分精神,麻溜儿的出去跟哥哥姐姐做锻炼。

这鬼天气,实在太憋闷了,不动弹都能出一身油汗,他们几个做锻炼的,回来的模样简直把大家吓一跳:活像水里捞出来的。

众人重新冲了澡,又换了衣裳,稍后吃过早饭,纪大夫又去给那个小姐把了一回脉。高烧已经退了,可还是微微有些热,人倒是清醒了,也能挣扎着坐起来,吃过药之后也好歹用了一小碗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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