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毒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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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毒妃》作者:轨迹图图

内容简介

她是柔弱美人,面冷心狠;

谁想要她命,谁就该万死——这是她的信条。

他是冷酷邪君,妖魅惑人;

杀戮征途,睥睨天下——这是他的心态。

当柔弱碰上冷酷,当美人遇见邪君,当冷面撞上冰山,棋逢对手,福祸难测,从此纠缠不休。

毒女:命掌我手,随心所欲,天若无情,我便逆天,用累累白骨铸就一条锦绣之路!

冷爷:我若成魔,她就是封魔的利鞘,天地之间,只她是我唯一的牵挂。她若殇,我便拽这天下为她陪葬!

【片段】

某物:肥团儿

属性:男孩

地点:月黑风高夜,偷窥进行时——屋顶。

某肥团五体投地,身体和屋顶亲密接触,锃亮的黑葡萄眼睛透过一个洞洞往里面瞅着,肥嘟嘟的脸颊吹起,嘴一张一合,脑袋摇摇晃晃,像个说书的小先生:

“上联:我若安好,那就是晴天霹雳。

下联:爹娘安好,那就要没完没了。

横批:偏要天下大乱”

某爷:“……”人立时僵住,脸色狰狞凶狠,“肥贼,找死!”

某女:“……”儿子,快跑!

本书标签:女强 爽文 重生 宠文

第一章 出世

宜州城萧家,书香门第,名门世家,能在历届朝代变迁中始终屹立不倒、安然无恙,足以看出它的底蕴,可是物极必反,这世间没有什么是能够永远长盛不衰。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一场春雪刚刚停歇,大地都裹上一层银装。

已经是深夜,整个宜州城都是寂静一片,浩瀚的夜空不见丁点儿星光,但看萧家后宅,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婆子婢女行色匆匆,整座府邸都陷入了一股紧张的气氛中。

产房里传出孕妇痛苦的叫喊呻吟,三天三夜的阵痛,仍旧没有消停,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难产,这个萦绕在每个人心中的词汇,令人忐忑不安,诚惶诚恐。

而就在人们沉溺在恐慌之中的时候,只听到晴朗的夜空里骤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闪电霹雳,天地被瞬间照亮,宛若白昼!隆隆的雷声接二连三的在九天之上倾斜袭来,恨不得将天地劈碎,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慑和骇然。

人们惊愕而呆滞,还没有从这异常的天象中回过神来,耳畔就先后传来两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就在人们回神的刹那,徘徊在天上的雷鸣悄然消逝,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好像不曾出现过一般。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婢女赶紧奔出产房出来报喜,“大夫人和少爷、小姐都安然无恙!”那婢女欣喜万分。

早就耐心耗尽的萧大老爷一听,根本就不顾上其他,拔腿就往产房里跑去。而一旁的老夫人瞧着,眼底闪过一道莫名的意味,但紧接着又恢复正常,“赏!”满脸的褶子促成一朵老菊花,有些高兴的太过,手一挥,吩咐着人赶紧去报喜。

产房里闷热至极,床上躺着一名耗尽气力的女子,浑身湿漉漉的,就好像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狼狈不堪,可是即便如此,仍旧遮挡不住她的风韵魅力,抵挡不住她的风华。女子身旁的襁褓里有两名婴儿,正在昏睡着。

“彩伊!”大老爷嗓音沙哑颤抖,他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抖动着,心底的惧意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多少,他看着妻子满脸的疲惫,心疼不已,手轻柔的碰触着她的面颊,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珠。

女子费力的睁开眼睛,欣慰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头看着身旁襁褓里的婴儿,唇角扬起一抹慈爱的笑意。

大老爷这才开始正眼看向自己的孩子,目光一闪,讪讪一笑,“彩伊,好丑!”大老爷像个老小孩,撅着嘴看向自家妻子,虽然如此说,但是他的眼底却折射出宠溺的目光。

丑?

还没有从重生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沐秋听到这话,刷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看到的则是两张表情各异的面孔,应该是所谓的生身父母,而此刻那两人正蜜里调油、含情脉脉的对视着彼此。

沐秋不想和这个男人一般见识,直接撇嘴。

“哇,彩伊,彩伊,看,快看!她,她,她对我笑了唉,笑了唉!”大老爷忽然一蹦三尺高,手舞足蹈,哪里还有丁点儿身为男子的稳重?激动的不得了,献宝似的对着自己的妻子炫耀着,“不愧是我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

沐秋一听,险些没有被这句话给气过去,笑?他哪只眼珠子看到她在笑?她这是不屑好吧?沐秋直接白了对方一眼,由此可见,这个男人眼神绝对有问题!沐秋懒得搭理,成为刚出生的婴儿已经让她够糟心的了,她暂时没心情想别的,只能平复,平复……

而沉寂在欢喜之中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那“为人父”的光辉形象已经在自家女儿心里彻底毁掉了。

****

萧府东侧一隅,有一处精致的院落,这里是萧府招待贵客的住所,鲜少让人靠近,神秘的很。

此刻,萧老太爷正在与一位身着道袍,左手持拂尘的道人正在对弈下棋,这个道人给人一种飘逸虚无感,有一股不属于这个尘世的洒脱和淡定。

就在两人冥思棋局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那诡异的天象,一瞬间,屋子里的烛火尽数熄灭,随之而来的闪电则照亮整间屋子。

于此同时,道人骤然变色,神色慌张的冲出屋子,在那被白昼渲染的光线下,这道人的面色异常惨白。紧跟出来的萧老太爷凝眉盯着道人,他从来没有见过道人这种色变的模样,在他的记忆里,世间的一切对道人来说并不足为惧。

异象过后,一切平静,老太爷正要询问什么,远处就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老太爷,老太爷,生了、生了,大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都平安!”前来报喜的小厮连忙说着。

萧老太爷的喜色还没爬满整张脸,就感受到道人递过来的怪异目光。等到重新回到屋子里,两人都没有了继续下棋的心思,萧老太爷不解的看向面前的道人,“道长,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道人与萧家渊源甚深,他的这种反应不得不让萧老太爷多想一分,老太爷脸色一沉,眼底闪出一道飘忽的寒光,“难道……”

“贫道与萧家的缘分已尽,唉,终归世事难料!”道人的话让老太爷脸色更难看,“萧老太爷早作打算,世间任谁也没有能耐永垂不朽!”道人丢下这么一句话,而后给了老太爷一个荷包,“五年以后再看!若老太爷尊诺,或许可有一线生机!”看着老太爷接过去的荷包,道人莫名摇摇头,连夜离去,再也没有出现。

“老太爷!”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是萧府大管家,同样也是萧老太爷的心腹,管家恭敬的行了礼,察觉到萧老太爷的异样,管家暗自心疑,视线落在了对方手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荷包上,而那荷包已经被捏的扭曲。

萧老太爷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犀利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去书房!”思索片刻,转身离开。

萧家喜得公子、千金,阖府上下欢天喜地,除了闭门不出的老太爷。

第二章 突降噩耗

四年后。

萧家大房院子里,有一名四岁的女娃娃坐在草地上胡乱的翻着书,胖胖的小手不时地拍打着纸面,看起来聚精会神,可仔细一瞧,那小手下面的书却是倒着放的!不远处则有一个和女娃娃年纪相当的男娃,他手里抓着一节树枝,一边在空中挥舞,一边笨拙的在地上奔跑着,嘴里咿咿呀呀的还在叫喊着。

而在一旁的石凳上则坐着一位温柔婉约的女子,手旁放着针线簸箩,手里拿着固定好的丝绢,不时地抬头看向跟前的儿女,眼底满是遮不住的柔和的笑意,可是看到女儿的行为,她脸上除了无耐,就是宠爱。

在别人的眼中,萧家大小姐是个蠢笨呆傻的哑巴,比她晚一刻出生的弟弟早已经开始启蒙读书识字,可是这位大小姐却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不管请了多少名医,都说是智障!

沐秋低着头,眼底闪过一道戏谑的光芒,她若不当哑巴,恐怕就会被人当成怪物了,她可不会学小孩子讲话!沐秋撇着嘴,一脸的不逊。她好与不好,自家爹娘都没嫌弃,也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这时候,一名婢女慌张的跑过来,或许是没有注意脚下,正被一颗石子绊倒在地上,“夫人,老爷出事了……”那婢女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哭哭啼啼,上气不接下气的吐出这晴天霹雳。

女子手中捏着针,怔怔的看着眼前哭啼的人,愣是没有察觉到,那针尖已经刺入肉中,脑袋突然嗡嗡作响。

沐秋抬头一看,那婢女虽然一脸慌乱,可是眼底却划过一丝嘲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书本子毫不客气的甩在了那还在作势哭泣的婢女脸上,转身去看自己的母亲,刚想迈步,就看到女子当场吐了一口血,而后人就这么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大家一看,手忙脚乱的赶紧上前,沐秋和弟弟被忘在一旁,不知什么时候,男娃已经站在沐秋身旁,眼里满是恐慌,他的小手紧紧的抓着沐秋的,身子开始发抖,显然他听明白了刚刚那婢女的话。

娃娃想要开口,抬头看到自家姐姐正凝神瞪着一处,顺眼看去,脸上闪过一道迷茫——那是刚刚母亲吐的血……

阳光恰好折射过来,沐秋眉头暗自蹙起,谁也没有在意,地上的血被人快速的处理掉,可是却没有躲过沐秋的眼睛,这血分明不纯净,竟然是含了毒素的!

沐秋反手抓住弟弟的手,牵着对方朝着屋子走去。

同时在主屋,同样的不消停,得知消息的萧家人也是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唯独萧家老太爷依旧定而不动,稳若泰山。

一旁坐着的老夫人眼皮子忽而动了动,眼底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窃喜,脸上却是一片忧伤。

得知噩耗,大夫人就这么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满脸的悲怆,脸色早已经失去血色,她不时地凄惨的看向身旁安静站着的一双儿女,小女儿脸上仍旧是呆样子,儿子脸上也是莫名的慌张。当天,大夫走了一波又一波,每个人都是摇头又摇头,都给出同一个结果——无药可救!

沐秋心里复杂难耐,这里面太过蹊跷,盗匪?太平盛世,哪里来的盗匪?她那个父亲虽然有些随性,可是却并不是傻子,不用说外出有护卫跟随,之前她也听父母提起过,走的都是官道……想着院子外的那些名为保护实则监视的杂碎,沐秋神色沉了又沉。

就在思索的时候,沐秋觉得有人拽自己,侧头一看,弟弟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而他的手则暗中戳着身后。

还没等沐秋反应过来,同胞弟弟就迈着小腿扭头跑走,“祖父,祖父,救救娘亲,救救娘亲!”弟弟欣喜而希冀的声音还没有说完,人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个护卫提着后衣领揪了起来。

来人正是萧老太爷,屋子里所有侍奉的人都被突然涌进来的护卫抓了出去,同时,这个院子也只剩下了老太爷的心腹。

沐秋也被人毫不客气的抓住,姐弟两人就像是畜生一样被扣着。萧老太爷却一直盯着这两人看,那双眼睛让她如芒在背,就好像被毒蛇盯上一般。

“爹?”昏昏沉沉的大夫人睁开眼睛,也终于察觉出了不寻常,“爹!”大夫人面色大变,她挣扎着起床,苍白的面色更加狼狈,“他们是你的亲孙!爹!他们是夫君仅剩的血脉!”虽然不知道因由,可是大夫人已经感觉到了公公对她儿女的杀心。

沐秋根本动弹不了,显然抓她的侍卫并没有将她看做孩子一般,发帘遮挡了她的双眼,耳旁传来母亲的苦苦祈求。

“放开我,放开我,娘亲……”弟弟脸涨的通红,想要挣脱束缚,可是他的挣扎换来的则是更加禁锢的桎梏,“祖父,祖父……”

萧老太爷走上前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在里面倒出了两粒类似药丸的东西,他亲自捏着沐秋的下颚,利索的将一粒塞进沐秋嘴里,强迫沐秋将那东西彻底咽下去,这才放开手。而后照此方法,将另一粒也塞入弟弟嘴里。

“毁一房血脉,保我萧家繁荣,值得!”萧老太爷莫名其妙的开口,似乎是在解释着什么,他那脸上满是残忍和冷酷。

“你,你,你……”大夫人瞬间睁大眼睛,满脸无法相信的神情,“竟然——是你!”大夫人青筋暴跳,脸色煞时铁青,伸手指着萧老太爷,“畜——(生)”怒发冲冠,刚打算冲出去,只见一口黑血喷出,顿时七窍流血,人瞪大着眼睛,直直的摔下床,滚落在地上。

大夫人在地上苟延残喘,她的眼睛看向自家儿女,沾满黑血的嘴唇一张一合,不断的有血从口腔里涌出,直到她的瞳孔扩散,最后的生命气息随着消逝。

弟弟满脸的血,这是刚刚娘亲喷过来的,他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倒在血泊中死去的人,看着对方一动不动,满心的恐惧。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丁点儿的声音,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就这么刻印下来,真真实实的留在心底,而后他的脑海一片空白,眼前便被血色取代一切……

沐秋打了个激灵,那双眼睛还在睁着,有愤怒、有仇恨、有不舍……她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想出声,但是嗓子里好像堵了东西,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三章无情的萧氏

门外传来惊恐的哀求声、哭泣声,可是很快,这些声音也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散漫开来。在萧老太爷的指令下,沐秋和弟弟被人像是提鸡崽儿似的抓了出去,她看着院子里的人将一具具染血的尸体堆积起来,那些定格的各种恐怖神情的人,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全都是在大房侍奉的人,从老到小,男男女女,竟然一个也没有放过!

萧家老宅位于宜州一隅,是神圣的宗祠重地,也是萧家族人聚会处理家族大事的地方。

此刻,萧家族人重新聚集在宗祠,这只有在家族祭祀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庞大阵容,没有想到在这平常的时间段,竟然也出现。

宗祠里坐着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老们,院子里站着萧家各支各房的人,他们各个面色严肃,眼底却有着驱之不散的疑惑和不解。即便如此,仍然没有人敢交头接耳议论解惑。

在祠堂里面,上位摆放着萧氏列祖列宗的牌位,琳琅满目,烛火摇曳。那些冰冷的牌位,死气沉沉的矗立着,就是这些多的数不清的牌位见证着萧家的繁荣。

在大堂中央,沐秋正面无表情的站着,脸上依然是外人眼中的呆样,可是发帘遮挡的那一双眸子早已经波动。她身旁站着失魂的弟弟,显然他还没有从祖父弑母的悲痛中回过神来。相比这些成年男子,沐秋和弟弟娇小的身躯显得格格不入——祠堂规矩,女子嫌少有资格进来。

萧老太爷,萧家当前的掌舵人,漠然的扫过面前的孙儿孙女,转身站在那群牌位前,首先恭敬的上了香,而后才转身,并一一看过屋子里在坐的诸位,铿锵说道,“我萧氏一族承蒙祖先庇佑,枝繁叶茂,家族得以源远流长……”萧老太爷沉声开口,诉说着萧氏一族的荣耀,“然,老夫愧对萧氏列祖列宗,养出了这么一个孽子让家族蒙羞……”

听着萧老太爷的言论,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都将视线停留在了沐秋姐弟二人的身上。

“你胡说!”突然,就在这寂静的刹那间,弟弟回过神来破口大喊,“你是坏人,你杀了娘亲,你是坏人!”弟弟歇斯底里的朝着萧老太爷怒吼着,发泄着,他那一双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沐秋伸手搂住弟弟,那么的紧,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将他的脸按在自己的身上,让他不能再说出话,她的手使劲的掐住弟弟的胳膊,她什么都不想说,但是她知道,聪慧的弟弟会明白她的意思。

很快,控诉声消失,弟弟在沐秋怀里低声抽噎着,看着这两个小人儿如此,大家心里都有些松动,可是当再次看到萧老太爷黑沉肃穆的面颊,大家重新肃容。

沐秋搂着弟弟纹丝不动站在原地,她也想看看眼前这个老东西到底要怎样!沐秋眼底闪过一道嗜血厉芒,她不敢泄露太多,她还要护着眼前这个小人儿!

萧家人,欺人太甚!

沐秋暗中攥紧拳头,强迫隐忍着不让自己冲动,隐藏在发丝下那深邃的眸子盯着前方那一排排冰冷的灵位,她只觉身体骨头都在叫嚣!

萧老太爷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他无情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东西,继续说道,“这孽子,竟敢藏私……”萧老太爷将几封书信分别递给在前排坐着的几位老族人让他们查看,每个人看了之后都面色骤变,同时并分别将手里的书信扔进了火炉中烧毁!

看着几位长者如出一辙的动作,在座的其他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虽然没看,但是从几位长老的面色反应就能猜出一二,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们不认为这是诬蔑,天底下哪里有亲爹陷害儿子的事情?况且萧老太爷德高望重,万事以家族为念,想来必定是犯了灭族大罪,不然不会如此!几个念想过后,大家心中都有了思量,再次看向那对姐弟的目光截然相反,不复之前的怜悯,有的只是冷漠和无情。

沐秋心一沉,脑袋里立即蹦出几个字——欲加之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弟弟安静的离开沐秋怀抱,他静静的站在沐秋身旁,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愤怒和仇恨,但是他没有再反抗,只是抓着沐秋的手越发的用力,恨不得将她的骨头都给捏碎。

回神的时候,萧老太爷已经接过了仆从递过来的族谱,在众人的见证下,萧老太爷手执毛笔,亲自将自己名下,萧大老爷开始往下的这一脉,尽数划去!

沐秋忍不住的颤抖,这是被气的,而她身旁的人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抬头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爹娘的名字,望着他们两人的名字被一一划掉,那墨迹如同一柄柄尖刀利刃,一次一次刮着他们脆弱的心房。沐秋如坠冰窟——萧家这是要彻底毁了她这一脉!好恶毒的心思,虎毒尚且不食子,什么书香名门?什么清流?不过一个令人不齿的肮脏地!

“自今日起……逐出萧氏家族……”随着此话音一落,众人都开始起身对祖宗牌位行大礼。

除族仪式过后,沐秋姐弟二人就这么直接被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扔出了萧府大门,而门外,早就围满了城里的百姓,他们诧异的看着被扔出来的孩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萧逸,违背族规,罪无可恕,萧氏一族现将其一脉除族,此后荣辱,各不相干……”萧家人当众宣布结果,大街小巷一片哗然。

被推搡在地的沐秋一直垂着头,没人看到她眼底折射出的精锐之色,没人知道她唇角勾起的嘲讽之意。一天里,她失去疼爱的父母,看着母亲被活活逼死,见到服侍她的人被灭口……

沐秋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将弟弟也拽了起来,看着弟弟早已经满脸泪水,“不许哭!”沐秋轻喝着,抓着弟弟的手,她的嗓音干涩沙哑,可能是许久不曾开口讲话,这猛然开口有些不适应。沐秋冷漠的看着萧府大门,就这么盯着,如死神一般盯着那个牌匾。

弟弟听到一个声音,愕然看向沐秋,他早已忘记哭泣,盯着那双抿起的唇瓣。沿其目光看去,看着那熟悉的门口,原本还在颤抖战栗的身体竟然就这么稳定下来。

第四章 折磨

有一位婆子从暗处里走了出来,挤进人群里,瞧着还在发呆的姐弟两人,别扭的叹了口气,想到主子的交代,她走上前,“小姐,少爷,这是夫人的骨灰,老夫人不忍大夫人暴尸荒野……”说着还将一个露着银子角的包袱作势要递给沐秋。

沐秋嘲弄的看着眼前的婆子,那个老东西也不是个好鸟,现在才想起充好人!做梦!沐秋神色一暗,伸手夺过那个不算沉的小坛子,伸出胖胖的小手抚摸了几下,牵着弟弟转身就要离开。

正当婆子要开口,沐秋突然驻足回头,唇角扬起一丝诡异嗜血的笑,这种包涵各种色彩的笑意,让婆子骇然瞪大眼睛,忘记回应,只能呆然的看着那两个小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等婆子彻底回过神来看,哪里还有影子?只一想到那张邪恶的面孔,婆子浑身发毛,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如此恐惧过,那哪里是一个四岁孩童该有的?莫不是都走了眼?婆子揉揉双臂,不敢多想,紧了紧手里的包袱,赶紧小跑着离开。

可是,周围的百姓却看的迷迷糊糊,不知所以。等大家回神去寻找那两个娇小没落的身影的时候,早已经没了踪迹。

躲过人群,沐秋带着弟弟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她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弟弟,垂下眸子,将手里的坛子递了出去。弟弟原本木讷的眸色一动,宝贝的抱了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靠着树干蹲了下来。

“姐姐!”糯糯的声音颓废的响起,不负之前的朝气,“娘亲和爹爹都不要咱们了,是吗?是不是……淘气了,所以他们生气了?”那声音慢条斯理,可是却蕴含着无尽的绝望,“以后会很听话很听话,让爹爹和娘亲回来好不好?姐姐,让他们回来好不好?”那双苛求的,满是泪珠的眼眶巴巴的望着沐秋。

沐秋松开紧攥的拳头,用袖子轻柔的擦掉弟弟脸上的脏污,抹掉他脸上的泪珠,“不许再哭——”沐秋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总是顿住。

宜州城,这里他们不能待了!沐秋忽然想到什么,照着那老东西的狠劲儿,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不管如何,要先离开这里!

在一处偏僻的山路上,有两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朝前走着,其中一人怀中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坛子,或许是因为下雪的缘故,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影子。

“姐姐,冷!”跟在沐秋身后的弟弟瑟瑟发抖,他们身上的棉衣早已经被寒气浸透。

沐秋冻得浑身冰冷,但是她还在坚持着走着,听到弟弟的话,停下步子,原本昏沉的脑袋突然闪过一道利光。她放下怀里的坛子,转身看着弟弟,虽然两人早已经冻的没了知觉,可是她还是抬起弟弟的手,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可随后就用指尖划破自己的手,同时也将对方中指指肚划破。

“姐——”弟弟不解的看着沐秋。

“别动!无论如何,都不许动!”沐秋警告的瞪了一眼弟弟,而后将自己染血的手指扣在对方的伤口处。

两人就这么直直的站着,手指贴在一起,就在弟弟还想开口的时候,只见他脸色骤然惨白,恐慌的看着沐秋,身体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

沐秋抓着弟弟的手腕,以防他退缩,死盯着,不多时,看到有东西沿着弟弟手臂的血管蠕动而来,沐秋紧张的神经突然一松,果然不出所料!当日那老畜生对他们姐弟二人下的是蛊毒!

弟弟突然张口,感觉一阵疼痛,而后就看到有个蛆虫大小的东西从他的指尖直接钻入了沐秋的手指里头。

进入身体的刹那,沐秋跌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她掐着手腕,可仍旧不能阻止它的入侵,沐秋额头冒着冷汗,抬头对着弟弟惨然一笑,“没事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在她要起身打算继续上路的时候,腹部突然传来一阵蚀骨的剧痛,绞痛难忍!

“姐姐!”弟弟也发现沐秋的异常,他哭腔着上前,可是却被沐秋阻止。

好痛!好痛!好痛!

沐秋牙齿紧密咬在一起,这种痛苦还是超出了她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好像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她痛苦的跪在地上,嗓子里冒着压抑不住的悲鸣、呻吟。她在雪地里打着滚,哀嚎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寸一寸啃食着她的五脏六腑。忽然,胸腔闷痛,一口血哇的一下子喷了出去,这就好像决堤的江河,不断的开始有血从里面喷涌出来,从开始的鲜血变成后面的黑血……

“姐姐!”弟弟突然尖叫一声,脸上沾染着姐姐的血,他骇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的姐姐——那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黑乎乎的东西顺着血流出来,他脑袋已经顿住,只能看着,看着棉袄从里到外被血渗透。

突然听到噗的一声响,而后就看到那成群结队的黑色的蠕虫从沐秋的肚子里爬出来,蜂拥着出来,好多,好多……然后是手臂、腿……

弟弟眼神开始疯狂,姐姐也要抛下自己了吗?死?不,不行,不能死!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他不顾恐惧扑了上去,伸手去扒那些恶心的虫子,“姐姐,姐姐,不要丢下——不要——你们不要带走姐姐——不要带走姐姐,吃我——吃我!”他将自己的手伸出去,伸进那些虫子里,可是那些虫子压根就不去理会。

沐秋听着弟弟撕心裂肺般的悲鸣,听着他的话,她知道,这个弟弟她没有爱错,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有短短的四年,这个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和自己身体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弟弟不会让她失望。

余光盯着地上的黑血,手攥着的雪团,早已经被血侵染,“萧远山!”沐秋用尽最后一分力量喊出仇人的名讳,蕴含着蚀骨的愤怒,穿透云层,直达九霄之上……突然,沐秋哇的一下子吐出最后一口血,那一滩血里有着还在蠕动的蛊虫!

瞳孔皱缩,当那蛊虫爆裂的瞬间,沐秋眼球瞬间瞪大,她的记忆定格,定格在嚎啕痛哭的弟弟脸上……

第五章 有一种感动

宜州萧家宅院到处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氛,大家都噤若寒蝉,生怕会触碰什么禁忌。不到一天的功夫,大房被除族,大房的院落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走的走,死的死,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密室,萧老太爷独自一人站在石桌前,石桌上面放置着一个已经开了口的坛子,坛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仔细听来还能够听到细微的沙沙响声,在这寂静、幽暗的密室里异常的渗人。萧老太爷目不转睛的盯着坛子里正在扭动着的虫子,这几天,他都会来看上一眼,正当萧老太爷打算封住坛口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噗噗的响声,定睛一瞧,里面的虫子竟然同一时间爆裂而亡。

看着坛子底那粘稠流动的液体,萧老太爷这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虽然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和不定,但是一想到结果,他还是松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沉默了一会儿——已经死了,那放走的也死掉了,终于除了后患!

萧老太爷之前喂沐秋姐弟二人吃的是秘制的蛊虫,与坛子里的蛊虫关联密切,一旦他们身体中的蛊虫发作,只有啃食掉对方的性命,爆体而亡后,这边才能得到回应,相继死亡。在萧老太爷看来,这是最为保险的。

萧老太爷从怀中掏出荷包,原本密封的荷包早已经被打开,他将里面的黄色纸张拿出来,这正是之前道人留下的东西。纸已经褶皱不堪,显然是经常看的结果,边角都已经卷起,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字,虽然已经看过好多遍,可是萧老太爷还是会忍不住战栗。

五年之约,这个五年之约他已经等不得了!萧老太爷深深的叹了口气,也已经遵循不了。视线落在最后,纸张之后画的是一个圆圈,里面写着“没”字,萧老太爷了解道人,他喜欢万事留一线,可是,这次却在清楚的告诉他,要绝!不留后路!

萧老太爷亲自将纸张点燃,看着它化成灰烬,这才放心离去,心病去了大半,纵然步子虚浮,心情也大好。

然而萧老太爷并没有注意到,等他离去后,那原本死绝的蛊虫又开始蠕动起来,直到化为一缕青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寒风瑟瑟,弟弟呼喊着,希望姐姐能给自己回应,可是眼前的尸体早已经冰冷,他整个人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死,该死,都该死!”弟弟嘴里念念有词,但还是不忘记将那些恶心的虫子从姐姐的身上弄下来,忽然,动作一停,呼吸一窒,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莫名其妙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忽然间,狂风大作,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天宫不作美,刚刚下过雪,又迎来一场暴雨,更使大地雪上加霜。

沐秋的残躯早已经僵硬,被泥泞包裹,随着雨水落下,她躯体上的脏污开始慢慢的被冲刷掉,就连那些虫子的尸体也都随着雨水慢慢的被洗掉。

刹那间,雷声炸响,火龙般的闪电在天空中涌现,随后,竟然有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从空中缓缓飞来,是赤色的,耀眼的赤色,比血还要鲜艳。像是蝴蝶,可是等到离近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而是一朵一朵妖娆的花儿,是世间不曾见过的,弯曲的花瓣颤动着,延伸出来的花蕊则像翅膀一样浮动,朝着沐秋的尸体靠近。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好像天地间的精灵,这些花儿萦绕在沐秋周身,层层包裹住她的躯体,盘旋着,浮动着,直到组合成为一个硕大的漩涡……暴雨越来越肆虐,好像要与天地为敌,气势凶猛。那些赤色花儿开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好像生命一样,一亮一暗交错起伏。漩涡旋转,沐秋的身体飘离地面悬浮在半空中,瞬息间,对准了沐秋心脏的位置,周遭的花儿一股脑的尽数冲了进去……

沐秋身体被亮晶晶的光泽所包裹着,而后她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自动的修复,那些被蛊虫蚀咬过的地方,都重新长出了肉,被啃食掉的内脏也慢慢的长出来补齐……奇迹出现,原本已经咽气的,明明已经死绝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可,这是一双怎样的眸子?空洞的让人胆怯、骇然,好像她的那一双瞳孔就是一个无尽炼狱……

原本的光芒消失,周遭的黑暗气息开始聚拢,周围原本生机勃勃的一切都开始枯萎,而被剥夺掉的生命之力开始朝着沐秋靠拢。

碰——

一股力量自沐秋开始放射而出,那双眼睛重新合上,一层赤色光芒在沐秋周遭显现,远处看去,正是一朵放大的花儿,紧接着就消失不见,同时,在沐秋心口的位置,一朵妖异的地狱之花欣然绽放,但是眨眼的功夫就隐匿消散。

雷声远去,暴雨骤停,久违的阳光普照大地。

随着天空瞬间放晴,沐秋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她打了个激灵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剧烈粗重的呼吸着,捂着心口,那里传来一股灼烫的痛感,紧抿着唇,她突然扒开衣服,在她的心口,有一朵凝聚的地狱之花若隐若现,而后消失不见。

她抬头看向天空,眯起眼睛,整个人比之前更加的深沉、神秘。想到另一人,她要去看,可是身体却突然传来刺痛,她忍不住惊呼,而后就趴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随之醒来的某人看到喘气的沐秋,欢喜万分,“姐姐,姐姐!”他顾不上别的,冲过去就将沐秋抱住,“以后我来保护姐姐,谁也不能伤害姐姐半分,谁也不能!”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暂时忘记了痛苦。

沐秋险些痛晕过去,“松开!”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弟弟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低头去看,沐秋肚子上,赫然一个大血洞!

第六章迟来的噩梦

看着腹部那触目惊心的血洞,沐秋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着,她真的有种骂天的冲动,让她重生她没有意见,但是,为什么就不能还给她一个完好无损的躯体?沐秋咬牙切齿,直觉告诉沐秋,这个伤口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好。

“姐姐!”脸上的欢喜还没有退却,弟弟盯着沐秋身上的伤口,如坠冰窟,“姐姐,不要离开,不要走!”他激动而迫切的抓着沐秋,急切的开口。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沐秋伸手慢慢摸着弟弟的面颊,安慰道,“只是个伤口而已!”沐秋看了看周遭,路更加泥泞了,“走!”沐秋擦掉弟弟脸上的泪珠,拍拍弟弟的肩膀,“你是男子汉!”

听到沐秋的话,弟弟浑身一震,他那原本朦胧而略显癫狂的眸子慢慢的坚定、安静下来,他倔强的看着沐秋,郑重的点头,虽然只有四岁,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没有再哭闹,听话的让人心疼,他转身将坛子小心抱起来,空出一只手搀扶沐秋。

姐弟二人就这么狼狈的,互相扶持着继续前行。小短腿在泥泞中艰难的迈步,两个人孤独的身影渐渐远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突然传来一阵阵铃铛声,清脆的响声愈来愈近。正是一辆简朴的马车,马车在沐秋两人前面停了下来,车夫是一位憨厚的男子。而后有位老者从马车里下来,老者满头白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看到突然走过来的人,弟弟瞬间戒备,搂着坛子站到了沐秋的身前,警戒的盯着走近的老者,好像一头即将发怒的小豹子。

老者诧异的看着这两个小娃娃,“小娃,你们要去哪里?”车夫想要上前,但是却被老者阻止,他亲自开口询问,“你们的父母呢?”老者说完,就看到前面的娃娃神色反应更加强烈。

他看向后面的沐秋,见到沐秋身上满是血,手捂着腹部,面色疲惫,可是即便如此,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静静的对视着,一眨不眨,这样子给老者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让老者诧异万分。

“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老者不忍,开口说道,“路太难走,你们还太小!”

沐秋看了一眼马车,而后又盯着老者看了许久,而后点头,牵着弟弟的手,不客气的朝着马车走去。在车夫的帮助下上了马车,原来车厢里还坐着一位妇人,妇人面带哀苦,面容蜡黄,显然是久病缠身。

妇人原本并没怎么在意,她本能的继续沉寂在悲伤的世界里,就在马车一个颠簸,沐秋脖子里戴着的一个东西晃了出来,正巧落在妇人眼中。

妇人目光一抖,猛然见支起身子,伸手就要朝沐秋抹去。

“滚开!”突然,原本安静的弟弟突然大声叫起,伸手狠狠的撞开妇人伸过来的手,整个人站起来挡在沐秋身前,气喘吁吁,一脸愤怒,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撕咬似的。

大家都愣住了,对弟弟的这种过激的反应。

妇人蠕动一下唇瓣,她焦急的看向自己的夫君,手不甘不愿的抽回,想解释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者脸色凝重,他看向沐秋,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她,他就不自觉的紧张,“我可不可以看看你身上的坠饰?你放心,只是——”老者还在想理由,但下一刻沐秋已经将那东西拿下来递了过去。

沐秋让弟弟安静的待在自己身旁,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眼前这两个人的异常反应。

坠饰到手,老者的手竟然剧烈颤抖起来,而那妇人也一把夺过,高高拿起细看,紧接着眼泪就啪啪的掉了下来,“是,是,老爷,老爷,彩儿的……呜呜呜……”妇人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老者看向沐秋姐弟两人的神色开始慎重,“这个坠饰,是谁给你们的?”老者在极力的稳定自己的心绪,可是他那沙哑的嗓音,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慌张和急切。

沐秋想到倒在血泊中的娘亲,那一张一合的唇瓣,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姓沐!”沐秋酸涩的声音响起,嗓音稚嫩,可是语调却透着成熟的稳重,“我母亲,叫沐彩儿。”沐秋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儿,“拿出来!”对着弟弟说道。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另一个坠饰,将那两个坠饰放在一起,老者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激动的喜极而泣,“是我儿的,是我儿的!”老者擦掉眼泪,“她在哪里?在哪里?”

弟弟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坛子,死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让它们掉下来。

妇人看到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坛子里,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捂着心口,呼吸急促。

“她死了!”沐秋别开眼,冰冷的看向外面,她没有想到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这两个人,虽然已经老去,可是依旧遮挡不住他们与母亲相似的长相,沐秋的心很沉重。

“娘亲很乖哦,娘亲一直在……”弟弟缩着脖子,冷漠的瞥了一眼前面的人,紧靠着沐秋,双手抱着坛子,轻柔的抚摸着,就好像一个依偎母亲的孩子,他说着温润的话,并将眼泪瞬间给逼了回去。

“哇……”妇人痛彻心扉,坚持了数年的信念,就这么被残忍的打破了。

沐秋空洞的看向外面,脑海中回荡着母亲死前的场景——那吐着血的唇瓣一张一合,那双眼睛哀伤的盯着她,那是不舍,亦是她对死亡的挣扎。

宜州萧家祠堂。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其中一人颤巍巍的开口,“老太爷,点不着——香火,一点就灭!”他早已经吓得拿不住火折子。

桌上的火烛,一点就立即熄灭,香炉中的香同样如此……

自从大房被除族,萧氏祠堂就再不能承受香火——是惩罚,亦是诅咒!

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只觉得背脊发冷,祖宗牌位承不了香火,怎么会有这么骇人的怪事?

属于萧家的噩梦,这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这种份量

沧溟,一个充满传奇的国度,君主勤政爱民,百姓富裕安康。

赤洛,沧溟国都城,权贵云集,亦是政治、经济的集权地。

沐德耀,沧溟国太傅,两朝元老,虽然已经远离庙堂,可仍然受天子看重。而他就是沐秋姐弟的外公,他们母亲沐彩儿的亲父。沐德耀有两女,长女是庶女,早已嫁入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夫人。嫡女沐彩儿,一场意外,下落不明,夫妇二人苦寻多年都不曾放弃希望。

沐府坐落在赤洛东侧一隅,早已经远离了喧闹和繁华,而此刻,被冷落数年的宅院又重新热闹起来。

沐秋,沐暄,沐德耀将这两个名字亲自写上族谱,姐弟二人彻底的摆脱了萧氏的烙印,从此以后,他们是堂堂正正的沐氏族人!

见到镇国公夫人,沐秋暗自眯起眼睛,虽说是姐妹,但是却没有沐彩儿的温润,长了一张刻薄的面孔,那双算计的眼睛让沐秋不自觉蹙眉。

“母亲,这就是妹妹的遗孤?”镇国公夫人看到沐秋姐弟的时候,眸子一闪,眼底快速闪过一道利光,“可怜的孩子!”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眼看着那涂着艳红的蔻丹的指甲就要伸了过来。

“滚开!”就在这时候,沐暄突然发作,挥手就将对方伸来的手给挠了回去,他挡在沐秋身前,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恶狠狠的盯着镇国公夫人。

嘶——镇国公夫人低头一看,手上三道抓印立即渗出血来,她脸色一沉,本能的要发怒,但是就在这时候,靠在她身旁的男孩冲了出来。

“你这个杂种,竟然敢欺负我娘!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们两个贱人、贱种,敢在我地盘上欺负我娘,我弄死你!”那个身材肥胖的肉球朝着沐暄砸了过去。

沐暄听到对方的说辞,两眼血丝布满,红的骇人,随手抓起旁边桌上的茶杯,朝着对方的脑袋就砸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坐在对方的身上,双手抓着对方的头发,不客气的将对方的脑袋往地上砸。“你敢骂我姐姐,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滚开,来人,来人!”回过神来的镇国公夫人脸色大变,她赶紧命人上前解救,“快来人!”她早已经忘记身处何方,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救儿子!

可是出人意料,沐暄顽固的让人害怕,不管不顾,他就是在重复着这一个动作,也不去理会对方的脑袋瓜子早已经血流满面。

“沐暄!”沐秋目光一闪,赶在镇国公夫人前面来到沐暄跟前,“沐暄!放手!”她抓着沐暄晃动的手臂,淡然开口,而那纹丝不动的口气,让人觉得莫名的胆寒。

听到沐秋的声音,原本疯狂的沐暄渐渐安静下来,他愣愣的看着身下满头是血的胖子,又扭头看向沐秋,在沐秋的搀扶下离开。

“姐姐,他该死!”沐秋突然语出惊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沐秋伸手安抚着沐暄,她看了一眼那个抱着儿子痛哭流涕的女人,而后又看向一旁已经冷静下来的沐老夫人。

“娘,杀了他,杀了他,你不是说这里都是咱的,都是咱的,杀了他!将这贱人轰出去!”虽然鲜血淋漓,但是听着对方有气无力的话,命是保住了。

镇国公夫人显然没有料到她儿子竟然会当场说出这样的话,她想阻止,可是已经晚了一步,感受到两道凌厉的视线,镇国公夫人身子一颤,连忙跪在地上,“母亲,母亲恕罪,小孩子不懂事——”镇国公夫人想解释什么。

“好,真是好!”沐德耀迈步走进门,他脸色沉的骇人,“老夫倒是不知道,镇国公夫人好大的手笔,连我沐府都不放在眼里!”沐德耀站到沐秋和沐暄身旁,看着气息仍旧不稳的沐暄,心中一痛。

“父亲,不是——不是——”镇国公夫人磕头,想要寻求谅解。

“我沐府庙小,容不下镇国公夫人大架!”沐德耀眼底闪过一道阴狠之色,“我沐府属于谁,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指手画脚!”沐德耀背着手攥成拳头,“来人!”大声喊着,“送客!”不去理会害怕恐惧的镇国公夫人,补充道,“从今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滚!”

镇国公夫人突然瞪大眼珠子,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的父亲,“我是你女儿!”

沐老夫人心里毒气难消,“没有你在一旁教,他一个孩子哪里会知道这种肮脏话?我们就算断子绝孙,这府里的一分一豪也轮不到你……”沐老夫人摆手。

为了两个奶娃娃,沐太傅与身为镇国公夫人的女儿恩断义绝,这则消息让人们大跌眼镜,镇国公的大公子被打的头破血流,可是竟然没有上门讨说法,也让人诧异。

“姐姐。”沐暄小心的看着沐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他很害怕从此沐秋不再理他。

沐秋看着沐暄,心中叹息,发疯的沐暄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虽然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沐暄,你没做错!”沐秋看着沐暄,“但是,虽然没有错,你可曾想过后果?”当见到沐暄眼底一闪而过的荧光,暗自点头。

沐暄茫然的看着沐秋,眨眨眼睛,后果?他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

沐秋走上前,握着沐暄的双手,“我们太小!”侧头看到有人进来,沐秋摸摸沐暄的脑袋,“你自己想想。”

沐秋被待到沐德耀的书房,祖孙二人不知道聊些什么,很晚才从书房里出来,看着离去的小身影,沐德耀脸上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和些许的心疼。不愧是他的孙女,岂非常人能比?

对于沐彩儿的死因,沐秋和沐暄三缄其口,他们不想将这股仇恨带给两位老人,沐德耀几次打探无果,索性也就不再提及,两位老人对这两个娃娃的宠爱却是无尽无底。

第八章 初遇

在沐府度过两年,沐秋和沐暄已经六岁,然而这两人却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无邪,他们就像是成年人,举手投足之见流露出成熟、稳重。

沐德耀暗自叹息,看着面前两个认真读书写字的孙儿,他真的很想将这两个家伙的脑袋砸开来看看,里面到底灌得什么东西。真是了无生趣,别人都在家含饴弄孙惬意的很,他却只能唉声连连,抚额叹息。

“爷爷,喘息太过,小心提早去地府报道!”

就在沐德耀独自悲伤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毫无感情的噎死人的话,顿时呼吸一窒,机械的转过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欠揍的背影,胡子被气的一撅一撅的颤抖着,“你——你个——”臭小子。

“气生多了不好,小心你的曾孙提前去地府报道!”

“什么?”沐德耀一口吐沫堵在嗓子眼,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就瞪这个眼珠子盯着那个臭小子,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对方,好半天也挤不出个字来。曾孙?沐德耀肌肉剧烈抽动着,这个孙子毛都没长齐,哪里来的曾孙?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转念一想,自己又被耍了。

“姐姐,要去练武了!”沐秋小心的放下手里的笔,对着沐秋咧嘴一笑,而后敛起笑,转过身,一本正经的看着被自己气的脸红的祖父,老学究模样的对着沐德耀作揖,而后丢下一个鬼脸,扭头跑了出去。

“不孝子,不孝子!”沐德耀捶胸顿足,但是那眼里哪里有一点儿的愤怒?有的只是宠溺、放纵。

对这一幕沐秋早就见怪不怪,就如同沐暄所说,沐德耀太沉闷,活蹦乱跳的才能长寿,而这两年看来,沐暄的这个法子确实奏效,沐德耀逐渐的生龙活虎,之前的病态也随之消散。

“喘气!”不知什么时候,沐秋已经站在沐德耀身旁,她小手顺着沐德耀的背,出声提醒着。

“咳咳咳——”沐德耀剧烈咳嗽着,借此来掩饰尴尬神色,“快去吧,不然你祖母要来找人了!”

沐秋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而后转身离开。看着院子里挥舞木剑的沐暄,瞧着那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刺出去的招式已经带了煞气,沐秋叹了口气,直接朝大门走去。

宝华寺是赤洛乃至沧溟最具名气的寺院,每天来这里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从平民百姓到达官贵族接连不断。

沐老夫人要听高僧讲佛,沐秋并没有要跟着的意思,况且她今天来此的目的也不在此。小孩子自来无定性,也听不懂那些深奥禅机,就趁机找了借口离开,而沐老夫人也想让沐秋多走一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沐秋趁机支开随从,自己则消失在一片树林子里。沐秋捂着腹部从一个狗洞里爬出来,映入眼帘的则是崎岖的山脉,宝华寺后山是皇家禁地,没人敢涉足。沐秋目光一闪,希望这里能有她需要的东西。沐秋抿着唇,额头有些许冷汗渗出,她的手紧紧按着腹部,可仍旧不减攀爬的速度。

好半天过去,沐秋擦擦额头的汗珠,几不可闻的吐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失落,虽然这已经在意料之中,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沐秋抬头讥讽的看了看天空,眼底快速闪过一道阴狠。

沐秋忽然看向另一侧,手指微曲,有人!而后就看到一抹身影从一堆灌木丛里踉跄着走了出来,正对上一双深邃、冷酷的眸子。残忍,无情!这是沐秋的第一认知,熟悉而陌生的黑暗情愫。

看到对方又重新跌倒在地,沐秋知道自己应该尽快离开,可是,等她回神,人已经来到对方的面前。

是个少年,大约十来岁的年纪,身上沾满了血,腹部受了重创,是箭伤,半截箭头还插在肉里,或许是失血过多,人已经昏死过去。

沐秋站了片刻,暗自挑眉,看着那受伤的位置,她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嗤笑一声,“竟然位置都差不许多!”沐秋瞥眼见到不远处的药草,本不想动手,可是直觉告诉她要出手。

沐秋查看了对方的伤口,血是鲜红色的,索性没有中毒,沐秋心里叹息,算这人走运,她对药草知之甚少,也是无聊时看了几眼,没想到今天正好用上了,还真是狗屎运!

别看沐秋人小,劲儿倒是不小,她动作迅速的将箭头拔出来,直接将提前砸碎的药草给胡了上去,用力按住。

嘶——

一声闷哼,原本昏迷的人警觉的坐起来,一把抓住了沐秋的手腕,异常用力。迷茫的双眼立即清醒过来,见此情形,手上力道顿时松了不少,但是并没有彻底放开。

不过因着对方的动作,沐秋眉头一蹙,脸色一沉,“既然死不了,自己动手!”沐秋扳过对方的手,将其按在伤口上。

那双眼睛紧盯着沐秋,眼底快速划过一道诧异,但随即就恢复平静,对沐秋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微微闭上眼睛,鼻息间有一股清幽的草药味儿萦绕。

沐秋趁机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起身后退了一步,随手按在自己腹部位置,转身赶紧离开。

原本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锁定已经远去的身影,他深深嗅了一口气,眉头紧锁,抓起一旁残留的草药放在鼻前,而后又嫌弃的丢掉,不是这个味道!宝华寺后山是禁地,没人敢踏足,这个女娃倒是有趣!

“爷!”不多会儿,几名黑衣人找了过来,恭敬的跪在少年身旁。

“死了?”少年恢复了阴暗,冷声开口。

“一个没留!”黑衣人郑重回答。

“走!”少年在黑衣人搀扶下起身,回头瞥了一眼沐秋离去的方向,唇角不自觉勾起来。

***

回到约定地方,婆子和丫鬟早已经等急,看到沐秋从林子里走出来,身上还沾了血,都害怕不已,但并没有完全慌乱,赶紧上前护着人回到禅房。好在这一路几乎没碰到人。

将早早备好的东西放到床头,丫鬟们都安分的退出门。

沐秋小心的将上衣脱下,掀起肚兜,腰上绕着一圈圈的绷带,左侧隐隐有血迹渗出来。沐秋缓缓呼吸,将绷带解开,肚子上露出一个狰狞渗人的伤口,沐秋面色一白,将伤口抹了药,而后再将绷带重新紧紧绕上去,做完这些后,沐秋这才重重的呼了气,穿好上衣,这才放下一切防备摊倒在床上。

第九章相撞

沧溟国地势复杂,或山峦跌宕起伏,或平原一览无余,这是造物者给大地描绘的神奇。距离赤洛不算远的一个地方,人烟出奇的稀少,纵然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镇。不多时,一个身影借着夜色,避过众人,偷偷的摸上了这座平缓的山。

此人速度不快,漫无边际,显然是在搜寻着什么,而他一身男装遮挡住了内里的玲珑身段,正是女扮男装的沐秋。沐秋一脸谨慎,只借着些许莹莹星光,偶尔脸上会流露出一抹茫然之色。随着一声叹息,沐秋无力的靠在树旁,左手习惯的捂着伤口。

忽然,只见那原本闭目的双眼刷的睁开,而后开始朝着另一侧走去,不多会儿,氤氲的气息扑面而来,眨眨眼睛,沐秋差点儿没大叫出来,竟然是温泉!没有想到这荒郊野外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沐秋四周警戒的看了看,没有察觉异常,而后绕着温泉走了一会儿,锁定一角,那里有个小池,有大石遮挡,就算有人来也有时间准备反击。沐秋来到此处,不客气的退下身上的衣服,只当手碰触腹部的绷带时,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拿下来。她试着踏入温泉,一股热流扑来,让人忍不住舒适的嘤咛。

沐秋穿着肚兜几乎是坐在水中,她缓缓闭目,调试着自己的情绪,天地间的祥和气息让她觉得安逸、舒服,就连腹部的疼痛也因此减轻不少。

可就在沐秋察觉异常准备起身的时候,背后的危险突然而至,沐秋倒抽一口冷气,居然离的这么近,她竟然毫无察觉!沐秋转过身,警戒的看着前方,那人已经来到身前,是个男人,只因着光线不佳,并不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面庞,可是沐秋却能感受到对方释放出来的层层寒意和煞气,一种生人勿进的冷酷。

男人上身一丝不挂,下面穿着裤子,看到沐秋的时候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显然是不悦对方的入侵。男人冰冷的眸子锁定着沐秋,那双犀利的眸光好像能够穿透黑暗看清一切,这种眼神让沐秋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觉。

很快调整呼吸,手按着伤口,慢慢开始后退,只是还没有等到沐秋后退三步,那男人突然动作,欺身上前,伸手就朝着沐秋的脖子抓来,那凌厉的速度将水面直接一分为二。

沐秋心下一惊,不慌不忙,脚尖点着水底,直接破水而出,同时如游鱼一般险险躲过这个攻击。沐秋正要后撤,但是她却错估了对方的力量,只是眨眼的功夫,对方已经来到眼前。沐秋大骇,立即扑下身子落入水中,同时膝盖弯曲朝着对方两腿之间击去。

哼!

听到一声低沉的冷哼,纵然被温泉包裹,可沐秋还是觉得冰冷无比。沐秋纤弱的膝盖撞上了对方腿肚子,疼的她直想咧嘴,就在此刻,对方动作一顿,刚好这一空当,沐秋左手两指朝着对方肋下全力刺去。

沐秋只感觉碰触脖颈的那只大掌瞬间一顿,察觉那人眼底的迷惑,机不可失,沐秋转身拼尽全力朝岸边扑去。爬上岸,沐秋根本就不敢回头,她利落的抓起衣服三下五除二穿好,刚打算逃离。

只是沐秋身体本能的僵在原地,她眼底闪过一抹恐慌之色,从来没有人能让她有这种感觉,这是来此灵魂的颤抖,对方超出她想象的强悍和霸道,沐秋唇色惨白,额头有冷汗渗出,忍耐的伤口再次抽痛起来。

这一连串动作不过几个喘息的功夫,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强悍如斯,可她本以为,就算有水的阻力,而水下的那一击最起码能拖上对方一刻钟的功夫!

沐秋恍惚之间,脖颈森凉,只是预想的紧致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是那只原本要掐住喉咙的手半路里转了方向,直接将沐秋拦腰截了过来。

砰——

沐秋后背直接撞上一堵肉墙,撞的她有些发昏,而那只手好死不死的正按在她伤口处,撕裂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不已。这个该死的男人!沐秋满目怒火,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看到女子这一连串利落的行动,眼底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厉光,男人本打算挟制对方,可是当靠近的那一刹那,纵然水汽萦绕,他依然第一时间闻到了一股清幽的味道,这一抹味道让他本能的改变了路径。近距离的看着那洁白的脖颈,想都没想,直接低头咬了上去。

嘶——

沐秋倒抽一口冷气,她倏然瞪大眼睛,这人是属狗的?脖颈的麻痛让她凝眉,可来不及多想,只见那双清冷的眸子半眯,手攥成拳头,手肘用力往后一撤,身后人动作一顿,而后身上的桎梏瞬间消失。

砰——

对方不客气的后仰跌倒在草丛里。

沐秋转过身,左手按在腹部,右手捏紧衣领,低头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也没有错过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诧异,确切的说是微怒。是在怒自己接连两次在一个坑里跌倒吧?沐秋真的很想踹上几脚解恨,可是她更清楚此刻逃命更重要,不再留恋,转身拔腿就走。

大约一刻钟左右,男人从地上翻身而起,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庞,遮挡住了那一双如狼一般凶狠的眸光。

“爷!”同时,几道身影如期而至,来到男人跟前行礼问候。

男人伸出拇指抿掉唇瓣沾染的血珠,舌尖舔舐划过唇边,一丝妖魅之气快速闪过。而身旁的人则惊恐一颤,本能的后退半步,这危险气息令他们胆寒。

而此刻,成功逃脱的沐秋坐在马车里,只见她一脸黑沉,右手轻轻碰着脖颈,一个血牙印极其醒目。沐秋咬牙切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底愤怒的咆哮着,那个该死的男人!

第十章 约定

闺房里,沐秋将手中的一本游记随意扔到一旁,视线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缓缓走来的婢女,瞳孔划过一抹幽暗之光,随即双眼朦胧起来,这一双清冷的眸子,好像能够看穿所有,看透一切。

沐秋靠在床头,右手不自觉摸上脖颈,牙印早已经消失,但还是让沐秋觉得阴冷,两年前的那一夜,仿若刚发生的一般,让她如鲠在喉,收敛情愫,闭上了眼睛,唇角暗自翘起,手轻柔的抚摸着腹部,手指则有规律的弹动着。

前世的沐秋没有亲情,凭借自己站在巅峰之上,俯瞰天下,令黑白两道,甚至是世界惊惧、忌惮。她前世死的凄惨,死的悲壮,同样死不瞑目,索性她身旁的人没有让她失望,遵从她的原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敌人生不如死!

“小姐!”此刻,那婢女推门而进,看到床上的沐秋,眼底闪过一抹晶莹,但是随即就消散的无影无踪,恢复了那谦卑的神色,“车已备好。”

沐秋站起身,左手护着腹部,右手搭在幻灵的手腕上,她侧头看着身旁的人,虽然容貌不同,可是那双倔强的眸子依然如故,不管多少轮回,恐怕她的人都不会有丝毫改变,这就是骨子里的执着!

“沐暄还没有消息?”沐秋往外走着,低声开口,目光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瞧着漂浮的雪白的云彩,微微眯起眼睛,好像知道答案似的,并没有等到身旁人的回应,“终于等到十四岁了呢!”沐秋口吻冷淡无情,让人有种森然见鬼的感觉。

只是还没有走出院子,突然一道身影鬼魅的出现,来到沐秋身旁,那人脸上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可是这笑却无比的邪恶和残忍,“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本少爷怎么可能会缺席?”那人随手拨开发梢,灿烂的看向沐秋。

两人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男人面容更加阴柔一些,女子则多于冷漠,男人眼眸里多的是对嗜血的狂热,而女子的瞳孔则是一种死寂,对一切睥睨的蔑视,比前者更可怕,更骇人,更恐怖。

“姐姐,我可是不辞辛苦的赶回来,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感动?”男子一脸委屈的模样,走上前从幻灵的手中小心的搀扶过沐秋,小心翼翼的护着沐秋前行。

看着前面的两人,幻灵唇角稍稍扬起,心中很是欣慰。

沐秋瞥了一眼身旁嬉皮笑脸的人,翻了个大白眼,虽说两人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姐弟,时间也相差不多,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要长这么高?比她整整高出一头多,而且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她才是姐姐好吧?

看着沐秋的神情,沐暄讪讪的摸摸鼻子,纵然不说,他也清楚自家姐姐心里在妒念什么,对此他也是很无奈,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可是这句话打死他都不会当着沐秋的面说,除非他想找死。

“爷爷,不用躲了,您那‘魁梧’身材,咱们家的老树遮不住的!”沐暄抬眼一看,见到树后面有个身影,撇撇嘴。

沐德耀听到沐暄揶揄的话,立即从树后面蹦出来,瑟瑟发抖的指着沐暄,白花花的胡子灿灿的晃动着,嘴里好半天都没有挤出一个字来。不得不说,一物降一物,朝堂上咄咄逼人的太傅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沐秋瞪了一眼沐暄,警告的掐了一下他的肉皮,虽然沐德耀确实生龙活虎,可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不得不小心看护。

沐暄还想说什么,受到自家姐姐的指令,只好乖乖的走上前,一把抱住沐德耀,“爷爷,孙儿想死你了,你想不想孙儿呢?”

沐德耀原本愤怒的老脸听到这撒娇的口气立即转阴为晴,乐呵呵的傻笑,“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他拍着沐暄的后背,不住的念叨着,最后不得不转移话题,“时辰不早了,早些去,你们祖母亲手做了长寿面。”

“好!”沐秋和沐暄两人应着,相互扶持着离开。

今天正是沐秋和沐暄的十四岁生辰,姐弟二人要去祭拜母亲。

小时候的遭遇注定被心魔所缠,沐秋怕沐暄耐力不够,被仇恨反噬,葬送性命,就与沐暄约定,只有沐暄足够强大才能开始复仇,当初本来约定的是二十岁为限,沐暄却讨价还价到十四岁。还好,沐暄是个听话的弟弟,复仇需要他们姐弟二人一同努力。

春捂秋冻,虽然已经步入春天,可是冬天的痕迹还没有消散。

沐暄一身灰色长衫,发丝半掩,遮挡住大半张脸,周身气息尽数收敛,安分的护着沐秋。沐秋则一身素色,简单的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玉簪。幻灵跟在两人身后,手腕上的篮子里有着祭奠所需的东西。

宝华寺一隅,一处僻静而清幽的地方,沐彩儿的骨灰就埋葬在此处。沐秋亲自挑选的这个地方,既不用受到骚扰,同时还能够得到熏陶。

“娘亲在这里一定很安逸。”沐暄行了礼,“娘亲放心,暄儿会让那些人尝一尝悔不当初的滋味!”沐暄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口气却让人战栗。

沐秋手中捏着三支香,虚晃一动,香竟自动点燃,她插在坟前,危险眯起眼睛,“放心,一个都不会逃过的!”沐秋伸手拍着沐暄的肩头。

沐暄眼皮剧烈一颤,世人只知道他手段毒辣,令人胆寒,可是他们却不清楚,在沐秋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就连他都不敢想象他姐姐的手段,那必定是毁天灭地苦果。沐暄脑海里浮现那血腥的一幕,暗自冷笑——萧家,好戏可要开始了!

第十一章动手

春夜降临,皎洁的月光如同母亲抚摸孩子的白皙手臂那样温柔。在这静谧的夜里,处处透着孤寂,而那柔和的光线被夜风一点点撕碎。废弃的宅院孤立在角落里,一切繁华都随之远去。

原本的寂静随着脚步声的到来而被打破,门吱扭一声被打开,走来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张骇人的鬼面,在夜里很是吓人。女的则一身绿色长裙,丝绢遮面,目光冰冷无波。

屋子里,有一位被捆绑的老者扔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堵着布条,浑身被麻绳缠绕着,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眸紧盯着走来的两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被捆绑的双腿在地上艰难的蠕动着。

“没搞错?”女子侧头看着身旁的人,口气清冷。

“萧远山胞弟,绝对不会出错!”男子阴笑着开口,走上前去将老头嘴里的堵头拽出来,见到对方眼中一晃而过的慌乱,莞尔一笑,扭头看向身后的人,耸耸肩。

“你们是谁?我和你们无仇无怨,你们——”老头脑袋还算清醒,虽然在拼命冷静,可是那颤颤的嗓音还是泄露了他的真是情绪。

“萧鸣晋升吏部侍郎,萧远山举家迁来赤洛,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带着鬼面的沐暄桀桀怪笑着,“萧鸣傍上二皇子,想必是想来个亲上加亲哦。”沐暄随意的开口,“萧氏祖训?狗屁!”

听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心一颤,顿时沉入深渊,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感觉这两人和萧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他记忆里明明没有这号子人物在。

沐秋俯身,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把玩着手柄,两指捏着手柄,匕首尖抵在老头眉心,分毫不差,只要对方稍稍一动,必会见血。匕首尖慢慢沿着对方的鼻线动着,这种逼近死亡边缘的恐怖让老头毛骨悚立。

站在一旁的沐暄双手环胸,挑眉瞧着沐秋的动作,看着拿匕首,他都不自觉的寒战,眉毛突然一动,余光一瞥,老头身下竟然有液体渗出来,“孬种!”沐暄讥讽开口。

沐秋不理会其他,只盯着眼前老头,“我很好奇,当年萧远山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将萧逸除族!哦,不对——”沐秋轻笑,“是赶尽杀绝。”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入对方大腿,“为什么呢?”

听到沐秋的话,老头愕然抬头,那双眼睛紧紧定着沐秋,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不可能!”老头两只眼珠子瞪的硕大,显然觉得心中所想有些惊世骇俗,随之而来的痛苦让他几乎昏厥。

“不说?”无视掉血腥味,沐秋将手中的匕首转了半圈,只听到咔嚓的脆响,那是骨头硬生生被匕首别碎的声音。

沐暄眉心跳动,眼底流露出一丝狂热,看着对方痛苦,他心里无比的畅快。

“不——不知道——”老头生怕对方还要下手,连忙解释,“真的不知道。”老头心里愤恨不已,可是他怕死,他不想死,但他也不清楚兄长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他是真的不知道。

“真可惜!”沐秋松开匕首,起身后退,低头扫了一眼,身上没有沾上血,“我记得,快到萧老夫人六十大寿了吧?”沐秋不再理会地上痛苦呻吟的老头,侧头看向沐暄,“留下这颗脑袋!”

沐暄颔首,“姐姐放心!”沐暄嘻嘻笑着,目送沐秋离开,回头,脸上的笑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骇人的嗜血模样,如同鬼面一般狰狞。

幻灵早就守在门口,见到沐秋走出来,迎着将其送上马车,驱车离开,马车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中。等沐秋离开不久,废弃宅院突然燃起大火,火势异常凶猛。

夜间大火并没有引来人们的注意,翌日清晨,沐府收到一张拜帖,正是来自萧府萧鸣的帖子。沐德耀听着小厮的回禀,不在意的摆手,“不见!”一口回绝。

“宜州萧家?”见到小厮离去,沐老夫人开口问道,看到沐暄将拨好的鸡蛋放到沐秋盘子里,慈爱一笑,而后看向自家丈夫,“来的倒是急。”仕途中能得沐德耀的指点,被人们视作骄傲,纵然沐德耀已不涉足政事,可他太傅的头衔仍旧挂着。

“可惜了这书香世家的名号。”沐德耀放下筷子,本以为能看到自家孙儿和孙女好奇的视线,事与愿违,那两人仍旧一张平面脸,纹丝不动。沐德耀心里那个郁闷啊,他就没见过能让他的这对宝贝感兴趣的,“萧家家主好像是萧远山,年轻时见过几面,能力到有,不过太急功近利。”沐德耀摇头,话点到为止。

听到沐德耀的话,沐老夫人心里也就有了数。

吃完早饭,沐秋姐弟就被沐老夫人轰出了大门,马车里的沐暄讪讪的看着沐秋,咧嘴一笑,“别家都巴不得大家闺秀,咱家倒是反着。”

“又要走?”沐秋看着沐暄,昨天夜里沐暄直到半夜才回来,虽然没说,但是沐秋知道,他必定又被拉活了。

沐暄嘿嘿笑了笑,“姐姐放心,只不过去江南走一趟,那老东西大寿前,绝对赶回来。”沐暄眼底射出一丝寒意。

“小心!”沐秋没有多余的话,只有这两个字。在马车拐角的时候,沐暄消失不见。回过神来,沐秋见到幻灵将怀中的盒子递出来,看到里面一摞银票,沐秋只觉得头痛不已。沐老夫人也算的是个活宝,和沐德耀这个奇葩不愧是一对,“去碎玉轩!”

逍遥大街是赤洛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也是其中一条主干道,最大的酒楼,最华贵的首饰铺子都坐落在这里,而能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也就是传说中的富贵窝。

踩着台阶下了马车,脚刚落地,沐秋忽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眸光射过来,她扭头看去,只见到一扇半掩的窗,视线落下,看到了醉仙楼的牌子,转身踏入碎玉轩店门。

第十二章听不懂人话

醉仙楼是独一无二的富豪酒楼,这里的一切都是精品的集合,而花费同样让人瞠目咋舌。醉仙楼第三层鲜少有人有资格驻足,此刻,三楼的雅间里,正有人在对话,而这里的隔音效果绝佳,不必担心被人偷听。

“这次回来,不打算归家?”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温润的翩翩公子,只是那双揶揄的眼眸泄露了他的本质,“镇国公府的三公子头衔,你就真的忍心放弃?”男子见到对方怒瞪过来的视线,摊摊双手,打住不再开口。

对面坐着的男子冷笑一声,端起酒盅仰头灌了进去,“心都偏没了,不要也罢!”与前者不同,这男子面容刚毅,肤色略黑,周身萦绕着一股经过战场洗礼的杀伐之气,放下酒杯讥讽开口,“我倒是要看看,那两个废子怎么斗!”伸手捏着下巴,“必要时候,我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着实可惜。”男子一脸哀叹,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怜悯之色,有的只是狐狸一般的狡猾和奸诈,“老镇国公征战疆场,战功赫赫,却没想到后宅乱的一塌糊涂!”男子给面前的友人和自己斟酒。

“齐玉。”刚毅男子忽然抬头,“你说,就算血浓于水,那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为所欲为?凭什么呢?”男子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名叫齐玉的翩翩公子莞尔一笑,只端起酒杯示意。

这两人聊着,而在里侧还有一处房间,屋子里的摆设比外面更奢华。靠窗的榻上半躺着一男子,一身黑袍,袖口有金丝暗线勾勒的祥云,腰上仅缀着一块墨玉,再无其他陪衬,却更显得霸气逼人。

两指捏着一只琉璃盏,杯盏里晃动着晶莹的液体,酒香四溢,主人似乎只是把玩,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另一只手撑着额头,视线越过窗缝看向外面,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只一眼,在这茫茫人海里,他的目光刹那间捕捉到那一抹身影,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走下来,原本没什么稀奇的,但就是对方那随意的一个动作,彻底吸引了他的注意。看到对方第一时间投来的目光,男子半眯起眼睛——好敏锐的感知!

那双眸子内敛中透着犀利,平静里夹杂着死寂,男子原本晃动杯盏的手忽然顿住,脑海灵光一闪,眼前的人儿立即和记忆中的一个身影重叠,而他肋部顿时不自觉的隐隐作痛,“影!”男子磁性的嗓音低沉响起,视线目送着对方踏入翠玉轩。

“爷!”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男子身旁,气息弱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出,若非这一声迎合,还以为是空气。

“查!”命令已出,黑衣人随即消失。男子重新眯起眼睛,视线收回,杯盏的佳酿缓缓入口,舌尖抿去唇角残留的液体,率性的妖异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恢复了蛰伏状态。

***

走进碎玉轩,店面宽敞明亮,里面有零零散散挑选玉饰的人,最为抢眼的则是柜台前的那一对男女,女的容貌娇俏,只是神色不悦,男的风流倜傥,很有耐心的听着女子发牢骚。

沐秋不在意,随便看着。幻灵则找上管事,将一张单子递了过去,那管事瞧了瞧,立即恭敬的点头,“姑娘稍等。”管事从架子顶端将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而后递给幻灵。

沐秋走上前,打开盒子,是一支梅花碧玉簪,簪头是小朵梅花簇拥在一起形成的仙鹤,栩栩如生,傲立枝头,栩栩如生,整个簪子通体翠绿澄澈,没有一丝杂质。沐秋点头,对其雕琢技术比较满意,将簪子放回盒子里,刚要收起,一声跋扈的嗓音传来。

“我要这一支!”而后就看到一女子两眼冒着贼光,凑了上来,那双眼睛贪婪的盯着盒子里的玉簪,伸手就要去抓。

沐秋脸色一沉,指尖一动,盖子合上,将其递给了幻灵,根本就没有要搭理对方的意思。

管事见状,赶紧开口解释,“郑小姐,您见谅,这是这位姑娘订制的玉簪。图样是这位姑娘亲自指定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他们铺子只管制造。

眼看着沐秋要离开,这位郑小姐大声一喝,“站住!”郑小姐立即将沐秋堵在了门口,非常不悦沐秋对自己无视的态度,“你说多少钱,这簪子我要了!”那命令的口气一听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千金。

沐秋这才正眼看向眼前挡路的人,只见对方傲慢的抬起下颚,一脸鄙夷的看着沐秋,显然是看沐秋这身着装,以为是小门小户里养出来的小家子女人。

“不卖!”沐秋一口回绝。

那郑小姐一听,撅着嘴看向已经过来的男子,“大哥,我就要她手里的那个,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大哥!”这位郑小姐挽着男子手臂撒娇,并狠狠的瞪向沐秋,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这人脑子让猪给拱了不成?还是听不懂人话?沐秋不想搭理。

“这位姑娘见谅,小妹唐突了。”那男子对沐秋行了礼,“这簪子,能否卖给……我们支付双倍赔偿。”

“公子见谅,这簪子我家小姐不卖!”幻灵站在一旁,不卑不亢的回着。

“你是什么%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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