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女(183)

这一日,小姑太太是哭着离开娘家的,夫家那头倒不曾指责她,只因为指责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没过多久就到了魏老太太出殡之日。

彼时,已经是十一月了,到了每年最寒冷的月份,哪怕府城地处偏南方,这时候也是寒风凛冽。

魏老太太辈分高,又是高寿离世,勉强算是喜丧了。再者哪怕国丧期间也不影响大办丧事,因此出殡过程很是隆重,孝子贤孙一路哭送,还有魏家旁系的子嗣也一同前来送葬,旁的姻亲、朋友,以及依附魏家生存的小家族无一不冒着寒风前来路祭,端的是浩荡风光。

可人都没了,死后便是再风光,又有何意义呢?

几乎没人注意到,路祭的人中少了梁家。

殡葬之礼才刚结束,小姑太太又再度登门,这一次不光是她来了,还有她的夫君以及两个年幼的儿子。

小姑太太自然是希望由魏大老爷见见她夫君,而她自己则带着俩孩子往后宅而去。不想,这一次她直接连二门都没能进入,就被拦在了前院里。好在,魏大老爷还是出面的,只是跟他一齐出面的,还有魏二老爷。

有些事情,小辈儿们不方便参与,不如由长辈来处置更为恰当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下最为焦急难耐的本就是梁家,魏家丝毫不着急,想来拖着拖着,就可以拖到梁家玩完了。

“大哥、二哥。”小姑太太边深情呼唤着,边不由的落下了两行清泪,哀求的话语已到了嘴边,抬头看时却见到了两张冷漠的面孔。

魏大老爷冷冷的道:“当初是你自己选的路,就别怪旁人不曾善待于你。”

“可是……大哥,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上,也该替我想想俩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小姑太太哭得气噎声堵,他们夫妻俩如今只得两个儿子,且全是她亲生的,大的不过才五岁,小的更是年仅三岁,一旦梁家出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啊,你如今也当了母亲,该是知道孩子对于父母来说代表着什么?当年那事儿至少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人呢,首先还是得先顾着自己的亲骨肉,你说对?梁太太。”

魏大老爷看着眼前的亲妹子,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自己的嫡长女。

跟小姑太太不同,当年的魏钰娘其实选择面更广。因为她不光长相身段都好,最重要的还是她是嫡长女,为人处世、管家理事,可以说方方面面都是很不错的。既可以嫁到与魏家相当的人家当嫡长媳,也可以嫁到更高的门第去,甚至于嫁到官宦人家也不是不行。苏家的五房嫡子,的的确确是辱没了她。

“大哥……”小姑太太还想再求,她身旁的夫君也忍不住开口哀求。

梁家真的不行了,他们的情况跟罗家那头还不同。

说白了,罗家只是一时的生意周转不灵,哪怕真的亏了本,罗家的祭田、学田、庄子等等,都还在的,另外各房的私产也俱在,最坏的结果就是从大商户圈子里跌出去,几时回来不知,但绝不至于彻底败落。

而梁家,面临的根本就是灭顶之灾。

本就是因为旁的生意起不来,梁家才开始了放债的事儿。正经行当多半都是万事开头难,可放债这事儿却是恰好相反的,开头要多容易有多容易,既有人来借,也有人按时还利钱,反正就是一副万事顺遂的场面。

就因为来钱太顺利了,既顺且多,梁家的人就忍不住越投越多,刚开始只是做生意的资金投入进去,到后面则是所有的钱财尽数入场,再往后卖掉田产、铺面,最后连各个主子的私房钱也都放了出去。

已是穷途末路,再隐瞒真相已经毫无意义,小姑太太夫妻二人终是说了实话,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往后一步便是悬崖。

这已不是国丧的问题了,只能说突如其来的国丧加剧了梁家的灭亡,可即便没有国丧,就他们这个情况,迟早还是要玩完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梁家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因此家底也就一般般,所有的身家包括祖宅算在内,家产也绝对不可能超过十万两的。

“大哥,我、我把嫁妆都填进去了,大哥啊!!”

小姑太太终于绷不住了,她当年出嫁时,父母生怕她将来日子不好过,除了公中出的那一份嫁妆外,还额外多添了不少。

两万的公中嫁妆银,三万的私房银,当然肯定不全是钱,更多的该是庄子田产才对。

可无论是什么形式的嫁妆,只要有心变卖,都是卖的出价的。小姑太太也是被利钱迷了心窍,将手里的嫁妆陆续折价变卖。正好,她父亲早已过世,她母亲年老体弱,她的兄嫂则根本就没精力关注她,这使得她做任何事都是顺顺利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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