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玩票(180)

一曲唱完,两人拊掌赞喝,沉言收拢长袖,长身俊立,款款笑道,“我最近新编了首曲儿,叫做《投笔从戎》,讲汉代班超的。不知大佐先生有没有兴趣?”

大佐自然说好,而杜椴谨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家国天下,他和沉言到底算是默契。

沉言背脊一挺,浑身气势一变,唱腔也从刚才的婉约清丽立刻变成激烈铿锵,“说什么敌众我寡难取胜,班超有话说。自从那番贼来犯境,烟尘四起黎民涂炭不安宁!”

“番贼”二字让大佐脸色微变,沉言又用仿佛班超看待敌人般仇恨的眼神看着他,他心中一惊,猛然一拍桌子,起身喝道,“闭嘴!”

说时迟那时快,沉言一把抽出了藏在宽大戏服腰间的手枪,对准了大佐。

大佐想掏枪,手臂却一痛,他不可置信地看到旁边的杜椴谨快他一步,从他这里摸走了枪。

摸了个空的大佐,就被双手举枪的沉言开枪射了个正着。

“砰”一连串的子弹声划破了大佐官邸的上空,屋外守卫的士兵立刻举枪,从四面八方涌进这个院落。

沉言,插翅难逃。

在大佐身上射了几发子弹确认对方死的不能再死的时候,沉言猛地调转枪口,直指杜椴谨。

杜椴谨一掀桌子遮挡,矮身躲在桌子后朝杜椴谨开枪,造成让外人以为的他们在彼此攻击的假象。

而到底是沉言手里的枪子弹用的更快,手枪很快发出空堂的声响。

与此同时,持枪的士兵破门而出,他们看到的,是一地狼狈,倒在地上身上数个血洞的长官,以及--

杜椴谨站在掀翻的桌子后,神情狠厉,单手举枪,对准对面的青衣戏子毫不留情地开枪。

“嗖”

子弹准确无误地集中对方的胸口,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沉言身体晃了晃,他捂住胸口,指缝中渗出的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服,他坚持着没有倒下,眼里泪光浮动,嘴唇开阖。

“今日里、闯虎穴、威风凛凛”

“万千将士齐努力,定收复我神州好山河……”

下一秒,一连串此起彼伏的枪声打断了他未唱完的绝响。

日军齐齐开枪,无数子弹射中沉言清瘦的身躯,迸溅出朵朵血花,打的他如同被拦腰折断的纤草,无力地震颤。

日军士官的怒喝、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这一刻,全都远离了杜椴谨。

他伫立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青衣戏子。

一身血把衣服都染成了红色,清冷矜傲的青年脸色苍白如纸,却嘴角带笑,那笑是满足的,幸福的,是得偿所愿的。如同绽放一次就凋谢的烟花,凄美绚烂的令人心碎。

杜椴谨一直一直凝视着他都没有移开过视线,仿佛舍不得少看对方一秒。

直到沉言最后砰然倒地,他闭眼,死死压抑住所有情绪。

有日军过来抓捕他,不过看在之前他和沉言拔枪相向,甚至亲手杀死对方的份儿上,询问了下事情的经过,顾忌着他鸿帮大佬的背景,到底也不敢太为难他,暂且放了他离开。

杜椴谨乘坐自己的汽车离开。

司机是他的心腹,一上车就见到他受伤了,提醒之下,杜椴谨这才发现,自己胳膊上被流弹擦伤了。

汽车在黑夜中寂静的行驶着。

车内的杜三爷抬手,用手指慢慢拂过伤口,并不严重,有些火辣辣的疼。

实际沉言根本没对准他开枪。不过虚张声势,好逼迫他反击,从而帮助他洗脱嫌疑。

而他,亲手杀死了他。

而这道伤疤,是对方留下的烙印。烙在心上,心从此空落落的,永远少了那一块。

沉言……

心中无声地唤着这个名字,食指中指并拢,将沾染的一点血迹送到唇边。

那双手曾经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也从来没有丝毫犹豫。

可如今,显而易见的颤抖着,轻轻举到唇边,近乎虔诚而绝望的一吻。

黑漆漆车内,他慢慢闭上眼,泪水浸湿了睫毛,却始终没有真正落下泪来。

那神情,重新坚硬如铁。

“老爷,到家了。”

明明已经停在家门口,他却迟迟没下车,司机轻声提醒。

“嗯”杜椴谨应了一声,外面有家仆过来开车门。

杜椴谨一掀袍子,神色如常地下车,黑眸深不见底。

万千将士齐努力,定收复我神州好山河。

这山河尚未光复,连悲伤都容不得太过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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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这一幕堪堪拍完,导演刚一叫停,萧亦为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

吓的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冲上去。

许裴之站的最近,第一个过去扶住他,接触到萧亦为凌乱疯狂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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