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假设是人,深夜到青楼来的,也许是采花贼?
她心绪不宁,却不敢多探望窗外以免打草惊蛇,就这样等到天光破晓,方缠不住睡意,堪堪入梦。
“姐姐,席公子请您下楼,说想和您一起在舫上走走。”丹橘推门而入,清脆欢喜地道。
席公子近来找姐姐的次数愈发多了,而且直言不让姐姐挂牌子,单接他一人。姐姐总算是如愿以偿,她做丫鬟的,自然也跟着沾光。
“我这就去。”
因睡眠不足,小杏的眼睛下起了一圈儿青影,她指尖儿挑起一点妆粉,轻拍敷在上头。而后端详过镜子里的首饰妆扮简洁清新,方准备下楼。
不知怎么,她心里有一点莫名的不安。
而这股不安,在接触到席况嘴角噙笑,却不达眼底的模样时,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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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哥哥又去找那个女人了?”席蓓蓓眉头蹙紧,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然而面上她不能表露太多,便对暗卫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迈着步子走到她脚跟胖,轻灵地跃到她腿上,懒洋洋的趴伏着。
“要抓紧了。”
“出了什么事?”席蓓蓓仿佛习惯于它口吐人言,理顺着它的皮毛,轻声询问。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个时空出现了另外一个玩家。”
席蓓蓓的神色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基于哥哥最近若有若无的变化,以及勤于曾经进出青楼的频率,她心底有了一个猜想。
猫儿懒懒的抬头看她一眼,又趴了回去:“你心里有数就好。”
“本来还以为义妹这个身份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席蓓蓓叹了口气,“现在反倒成了掣肘。哥哥恐怕只把我当妹妹看……”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她被选中当内测玩家当然少不了自己的本事和一点小聪明。
但是她一直觉得席况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尽管她分析不出其中包含的意思,但那份复杂,并不像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她多少把这归于因喜欢上自己而对伦理身份的挣扎。
现在看来,又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儿。
“话说回来,很快就是花魁大赛了吧。”席蓓蓓在调查云漪的时候就了解过“恰恰啼”每年的活动。她笑起来:“越热闹的时候,场面就越混乱,要是有人能趁机……”
白猫儿慵懒地甩了甩尾巴,没有抬头。
她话锋一转,邻家妹妹般安恬的笑容愈盛:“不过,打击情敌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还是浑水摸鱼,拿下哥哥更加重要呐。”
如果席况是真的只把她当做妹妹来看,那她也只能想办法——
蜕变了。
☆、18第二关·青楼
乍暖还寒的天气,陡然一阵风儿掠了湖面,吹的衣裙翻飞,发丝缭乱。
苏小杏抚了抚手臂,打破了沉默,道:“便是有兴致游船,也不该选在今日的。”她星眸微嗔,态度不十分冷淡,便显得亲昵起来。
席况黑褐色的眼睛像蒙了一层淡淡的翳,闻言半抬眼看她:“哦?”
他做事不喜按牌理出牌,昨日夜里蓦然想见她,便甩下庄子里亟待处理的事务,一个人跑到自在湖,做了一回“檐下君子”。
偏偏就让他看到了她另一张面孔,即便因为距离相隔较远,没有听清她喃喃自语的话。然而一个笑容,足以证明她对自己的欺瞒。
那笑容褪去了淡然的外衣,摘下了冰冷的面具,像雪融之后的春光,明媚动人。
因寒水冻伤了脸?这种借口,竟还是自己为她找的。
小杏见他双眼渐生寒气,心中一凛,有念头一闪而逝,来不及抓住。但凭现在周遭流动的气氛所示,她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心情非同一般的糟糕。
她将灌风的袖口收束,近他一步,轻声:“怎么了?”
他低头,薄唇抿起,隐几分高深莫测:“不知为何,分不清你一言一行的真伪。想要多看几眼,好好分辨罢了。”
“席况。”她稳住心神,没有慌张,只仰起白玉无瑕的脸儿,凤眼儿微微一翘,仿佛欢喜意浓,“你肯在我身上花费心思,是不是,是不是……”
他所说的“分不清真伪”让她不解——在没弄清情况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以不变应万变。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继而冷冷一笑。
她难不成是真的高兴?
“我记得沅沅说过,不想用自己成全我对别人的心意。然而又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他自腰间解下一枚刻“席”字的玉佩,慵然在她面前一晃,然后抬高举在栏杆之外,“我视这玉佩如性命,我想——”
他指尖微松,日光下划过一道青痕光影,“咚”地滑入湖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