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194)

这地方距离咸阳百里之遥,只有一间茅舍,四周都是守兵。吃的东西如同粗糠,难以下咽,她从锦衣玉食一朝跌至深渊。

要离开,还是要东山再起,她必须要做个抉择,才能仔细计划。只是被禁锢于此,恐怕朝不保夕。

深秋寒夜,风卷过陵地,呜呜的响,在晚上听起来分外瘆人。

易姜缩着身子在枯草铺就的木板床上睡不着,外面就是两座坟墓,她离死亡的距离如此之近,不禁生出害怕来。

守军在外围,就算他们不动手,这里也有可能会窜来盗墓贼,她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刚想到此处,茅舍的门开了,她几乎立即就翻坐起来,来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伸手捂着她的嘴。

鼻尖嗅到那阵熟悉的气息,她才安静下来,一把拉下他的手:“你来干什么?”

公西吾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我不知情形,要亲自来确认过才安心。”

易姜急忙推他:“快走,带着无忧离开秦国!”

公西吾的手紧紧撰着她的,掌心微凉。

她陡然来了力气,将他拖拽到门边:“你不想活了吗?”

公西吾一怔,侧头朝外看了一眼,对她叮嘱了句“保重”,匆匆踏入夜色。

外面很快就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领头的守军打马近前,举着火把到了茅舍前,四下找了一圈,又瞥了一眼易姜,毫无收获地走了。

☆、第92章 修养九一

公西吾此番入秦原本只是来探望重病的易姜,早已准备归齐,只是因为秦王忽然薨逝,才停下了脚步。

燕国已经大半落入齐国之手,秦国接连动荡,时局开始向齐国有利的方向倾斜,他自然需要观望一下。却没想到这一停留,竟然见到易姜出了事。

子楚本就对她怀有旧怨,此番赵重骄的事叫他寻得了机会,要想翻身实在太难。

屋外回廊上空空的一阵轻响,无忧踩着脚步进了屋。他又长高了一个头,那张脸愈发得像父亲,嘴唇却特别像母亲,总是带着笑容。如今他已经渐渐懂事了,见父亲一整天站在窗边发呆,便知道他是在思念母亲,走过去牵住他的手陪他站着。

窗外山石累叠,孤零零地生长着棵树,树叶早已黄了,落了厚厚一层在地上。

天像是被洗过一遍,蓝的纯粹,公西吾衣衫的白映着窗外的灰黄,有几分单调萧瑟。他侧头看了无忧一眼,目光又投向窗外,直到门口传来聃亏的声音,再收回视线,无忧已经站着在打瞌睡了。

他将无忧抱起送去里侧榻上,返回来问聃亏:“情形如何?”

聃亏刚正的脸上眉心皱成了川字:“不太妙,吕不韦领了相国衔,看他的样子,恐怕是要下杀手。”

公西吾在屋内踱了几步,每一步都在计算自己的计划。目的太大,涵盖列国,大到王公贵族,小到贩夫走卒,全都可能牵扯在里面。他要为易姜做最坏的打算,但自己可能会损失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相国府有什么动静?”他看向聃亏。

聃亏道:“没什么动静,哦,好像息嫦不在。”

公西吾若有所思。

却狐系赵国长安君假扮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义渠旧部的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却狐所为,他们以后可就不用被区别对待了。

消息传到赵国,举国惊叹,赵王丹震骇,竟然当着宫人的面痛哭流涕不止。

平原君下令举国哀悼,百姓上至耄耋老儿,下至总角小童,无不出行于道前洒酒祭奠。

列国闻言,盛赞国士无双。尤其是疑心病重的魏王,一直念叨着,恨不得叫魏无忌将之作为榜样,有这样忠心的弟弟,他才可以高枕无忧啊。

而魏无忌只醉在温柔乡里,不问世事,根本连这个消息都不曾听闻。

疑心仿佛是君主天生必备的素质。自从查到却狐案背后的阴谋,子楚便没有安心过。赵国战事是由易姜一手经营的,她以前还叫桓泽时便被赵太后器重,合纵失败而被秦国追杀时还是长安君带她逃出邯郸的。以她与长安君之间的交情,之后出了临阵倒戈的事,不可能没有她的参与。

怀疑了一件便能怀疑第二件。昭襄王让她一个女人做相国是为了对付齐相公西吾,可她嫁过给公西吾,谁知道这二人之间是不是还藕断丝连。吕不韦是个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人,一直以此为理由劝他下杀手。

不管怎样,子楚都无法再信任易姜是真忠心于秦国。她做了几年相国,必然掌握了秦国不少底细,此人的确留不得。

殿外内侍匆忙而入,奉上新相国吕不韦的奏章。

子楚拆开阅览,骤然暴怒。

易姜在芷陵每晚都睡不安稳,每日的饮食也是糟透了,接连好几日都没有干净的清水梳洗,觉得自己简直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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