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56)

赵重骄那货看着也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果然和上次一样又写了信来给易姜,这次洋洋洒洒,足足一卷竹简。

易姜刚喝完药,坐在案后喝白水缓解那苦涩,待看完他的信,觉得更苦了。

首先可以确定,这封信应该是他本人亲笔所写,因为从笔墨轻重来看,当事人情绪很波动。

就像一篇讨伐檄文,信中将她不念故主只图自己荣华富贵的小人形象描绘地无比深刻。

易姜无奈了许久,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以赵重骄的性格,要骂她应该早就寄信来了,为什么等到现在?她叫来息嫦,让她入宫去打听一下情形。

过了许久,少鸠忽然一阵风似地掠进了屋子,拿起她的笔刷刷写了行字放到她眼前:“听说你要嫁人了?”

易姜懒得开口,写字回复:“我不认为女子过了十五就得嫁人,婚姻也不该是达成某种目的的手段。”

少鸠挑了挑眉,似有些诧异,写字道:“这倒是与我墨家平等一说相合,我很欣赏你。”

原本她是想来问清楚情况的,倘若桓泽都要嫁做人妇了,那自己就没必要跟着她了,不过此刻得到的答案让她满意,甚至有些出乎意料。

易姜难得被她欣赏一下,正觉得好笑,息嫦脚步匆匆地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不容乐观,赵重骄不肯娶她,惹了赵太后不满,现在赵太后放了话,叫赵重骄非娶不可。

易姜有点失望,赵太后说是让她考虑,但如果连亲儿子都能逼迫,那她考虑出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聃亏从门外进来,易姜一见他便问:“有信?”

聃亏摇了摇头。

从邯郸到邢地也不算太远,送信过去顶多两三天就可以往返,但这么多天了,公西吾对此事竟然一点反应也无。

易姜不禁自嘲,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也许之前的行为根本只是他的无心之举。

聃亏已跪坐下来,写了字递给她。

易姜接过来扫了一眼,霍然起身,示意他跟自己出门。

剩下少鸠和息嫦莫名其妙。

赵国上卿府易姜还是头一回造访,刚进门不远就碰到了童子。见着易姜来了,他连忙上前见礼。

聃亏道:“公西先生何在?”

童子抬手做请,率先朝前带路。

易姜跟着他一路前行,脚步太急,踏上回廊时险些摔倒,连忙扶住柱子才不至于失态。

童子领她们去的是公西吾的房间,门窗大开,春光尽入,房中除了案席书籍,只有一张床榻,单调的很。公西吾此刻正靠在榻上,散发披衣,闭目养神。

童子先过去提醒他有客到访,又细致地搬来小桌,放上笔墨和简牍。

易姜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问道:“听说师兄受伤了,伤在何处?”

公西吾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没事。

易姜在榻边坐下,缓缓道:“我以为你是故意不回我信,原来是受了伤。”

公西吾提笔道:“其实我今日才看到你的信,如今事情如何了?”

听到他亲口证实,易姜心底阴霾一扫而空,摇头道:“不太好。”

公西吾垂首写字,长发遮了侧脸,只露出长长的眼睫,他将木牍递过来,神色如常。

易姜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两个字:“别嫁。”

☆、第30章 修养二九

公西吾此次出行时便感到些许不对,照理说体察民情这种事不该他一个外国官员去做,赵太后会叫他去,大概是想支开他。

一切如常,视察完回都复命。邢地一个官员给他指路,提议他走近路回邯郸。公西吾认为此举异常,没有采纳,依旧走了官道,不想官道上竟也遇到了劫匪。

当然不是什么劫匪,寻常劫匪哪敢在官道上逞凶。公西吾为留活口,手腕受了些皮外伤,后来因为对方死活不肯开口说出主谋,一路上审问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到今日才返回,也到这时才注意到易姜给他送了信。

聃亏只知道上卿府送了消息来说他受伤了,却不知伤的如何,跑去易姜跟前一说,将她吓得不轻,便连忙跑了过来。

公西吾看到信中所说的事情便想通了前因后果。之前公子溟向桓泽提亲时他明言反对过,还搬出了齐国。如今赵太后自然也担心他会再用齐国来压她一次,当然要将他调开才有机会。

易姜手指摩挲着那块木牍,琢磨着这两个字的分量。她本也没打算嫁,当然也没将公西吾当做过理由,但此刻看到这两个字,却还是平白给她增添了一份力量。

她拿起笔,接在那两个字后面问了一句:“师兄为何至今没有成家?”

公西吾接过笔去,也不拿新木牍,就接在她后面写道:“我从未想过此事,若真要娶妻,能想到的人也唯有师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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