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盛宠札记(102)

祝姑娘的祖父是大学士,父亲在翰林院任职,满门清贵。她自小到大顺风顺水,何曾被人这般贬低过?当即红了眼眶,泪珠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郑天安看她如此,更是气愤,叱责郑天宁道:“说话没遮没拦,满肚子的学问都白费了!”

郑天宁轻嗤了声,抱胸说道:“有遮拦讲道理有甚么用?王老先生够涵养,和你们一字一字地讲道理。可结果呢?还不是被你们欺负到头上来!”

语毕,对着王老先生欠了欠身,歉然道:“得罪了。”

王老先生不在意地摆摆手,道:“郑小公子替老朽争一个公道,老朽该谢谢你才是。此等话语伤不得人,无需愧疚。”

郑天宁躬身一揖,“老先生为晚辈爱徒正名,该道谢的,是晚辈才对。”

王老先生再次摆手示意不用。

郑天安被郑天宁这浑不在意的态度给气到,抖着手指了他半天说不出话。

祝姑娘却是被郑天宁和王老先生那心照不宣的架势给刺激得心里发堵,哽咽半晌后,终究忍耐不住,捂着脸低泣起来。

众人原先还为了那得了第二的画作而惋惜。如今看到祝姑娘哭得花容失色,不由得心生同情。就有人开始小声嘀咕道:“不过是个不甚正式的比试罢了,无需如此咄咄相逼罢!第一或是第二,又有甚么打紧?何至于将个小姑娘逼到这种地步。”

在场之人原本只是心里闪过这么个念头罢了,并未太过在意。听他这样讲出来,便一同议论低语起来。

郑天宁朝声音来处瞥了一眼。

开口说那话的,是郑天安的一个门生。

他轻嗤了声转向那处,正要开口驳斥,便听一清冷之声骤然响起。

“行宫之中举行的比试,竟是‘不甚正式’?既是如此,天威何在!”

这语声铿锵有力,带着雷霆之势,从人群后方突兀响起。

众人惊得心中一凛,不由地便齐齐住了声。

院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在这静谧之中,一名少年自人群后缓步而来。身着白色锦衣,五官隽秀气度卓然。

但凡没见过他的,都暗道一声好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郎。又被他的气势所迫,只来得及这样暗中赞叹一声,便低低地垂下头去,再不敢多看他一眼。

有些认识他的,自瞄到他的第一眼起,就不由得脊背上泛起了冷汗。忙给郑天安使眼色。见郑天安不领情,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垂手恭立。

——当年有人提议举办群芳宴的时候,先皇已然身染疾病。

因着心爱之人亡故,他心如死灰,早已不将身外之物搁在心上。听闻没有合适场地,便将这处行宫暂借给了举办之人。

自那年起,每年的群芳宴便都在此地举行。

这些事情,参加的官家氏族大多已经隐约听说过。听闻少年这般讲,便没了反驳的话语。

霍云霭行至众人跟前,淡淡地瞥了祝姑娘一眼,负手说道:“技不如人,继续努力便是。这般软弱,如何成大事?”又朝清雾那边望了下,沉声道:“技高一筹者被刻意压制亦毫无怨气。此乃行事之正途。”

郑天宁看到他对祝姑娘时的冷漠态度,不由暗暗咋舌。

若是小雾儿被惹哭了,无论是她对还是她错,陛下恐怕都会好生哄着。哪里还会去管甚么“成大事”去?

如今人家别的小姑娘窘得哭了,他非但不怜香惜玉,反倒毫不留情地斥责。

这区别对待得……也太明显了罢……

他在这边看到霍云霭后心下放松,其兄长却是如临大敌。

郑天安听了霍云霭的话,捋捋胡须,说道:“你口中所谓的‘技艺高低’,不过是凭着你一人喜好罢了。又怎能做得了准。”

“若我的是只凭自己心意,那郑大人的,恐怕更是如此。王老先生一向以客观公正著称,如若不然,也不会被请了来作命题之人。”霍云霭指指清雾的画作,“难道郑大人认为,这般情境相融的画作,竟是远不如那样平庸的一幅?”

白衣少年身材瘦高,往帝师跟前一站,足足高了大半个头去。

郑天安即便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年轻的帝王威势十足,让他颇有些难以招架。

他心念电转,思量着解决之道。最后竟是撩起衣袍,当即跪了下去。

“陛下所言,臣不敢反驳,也反驳不了。只因,陛下从不肯听臣之劝言!”

郑天安的一声“陛下”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当场。待到反应过来,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山呼万岁。

待到霍云霭让大家站起身后,偶有几个大胆点的,不敢偷眼去看皇帝神色,便悄悄侧了脸去看郑天安。

——这位帝师与陛下不和、陛下不肯听从其之言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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