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前，苏流锦给了拾慕雪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那是他花费心思和时间制作的，他能做的只有这些，用最好的人皮面具保证拾慕雪能够安全的离开皇宫。

拾慕雪回来了，血迹斑斑的身体，伤痕累累的心。

银络突然觉得自己大错特错，复仇了又怎样？杀掉了皇又如何？就算幽国混乱了，亡国了，那又与自己何干？

死去的父王和母后不能重新活过来，而生着的拾慕雪却已经心死如灰了。

这样的交换，值得吗？

毫无疑问，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可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即成的事实只能去面对，现在他们该做的就是离开苏府，逃到偏远的地方去，再也不踏入这里，让时间来治愈拾慕雪心中的伤痕。

“慕雪，我们先回去好不好？”银络拍拍拾慕雪的肩膀，她的泪水已经把苏流锦和瑾轩的衣衫打湿了。

因为担心她出事，他和苏流锦才从苏府特地跑了出来，朝着君王府和皇宫的方向找寻着。

“回去？回哪里去？”拾慕雪抬起头，茫然的问道，眼里满是空洞。

撞到拾慕雪的眼神，银络几乎不敢与她对视，她的伤痛全都是因为自己，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听她叫那声哥哥？

“慕雪，我们还有瑾轩，不是吗？”苏流锦轻声说道。

拾慕雪看看苏流锦，又看看已经哭累了的瑾轩，脸上的泪痕犹在，正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

瑾轩到底是我和谁的孩子？瑾轩是因为知道蓝栩君的死所以才伤心得哭了吗？

脑中再次出现自己将匕首刺入蓝栩君身体内的情形，刺进去的声音现在竟是如此清晰，一声声的撞击着她的听力，那飞溅的鲜血染红了自己，迷蒙了自己的眼。

“回去吧！”拾慕雪说道。

银络扶着拾慕雪，苏流锦抱着瑾轩跟在身后，苏流锦看着拾慕雪单薄的身影在夜下是如此的让人心疼，那个让她牵挂一生的男人亲手死在了她的手下，那样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看她现在的情形应该是还没有想起过去的事，心中残留的感觉就让她已经如此伤心了，如果记起了，她是否会跟着那个男人而去？

苏流锦恐慌起来，如果结局是如此的话，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为什么要答应银络？为什么不劝劝他？为什么在那八个月里，分明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她的落寞还是不肯放手？明知道她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还不说出真相，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变得如此的卑劣，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才有所醒悟，这样的自己，竟是连自己都觉得讨厌，憎恨。

银络让苏流锦暂且扶着拾慕雪，到一旁的马店雇来了马车，车夫看到满身鲜血的拾慕雪吓了一大跳，要不是出到足够大的银两，他还真不敢载几人。

*****苏府*****

“小雪，我去给你打水，你先洗个热水澡好不好？”银络柔声问道，现在的拾慕雪就像一个玻璃娃娃，稍稍用力就会碎掉。

拾慕雪摇摇头，说道，“我想休息。”

“算了，就让她休息吧！被褥那些脏了再换掉就好了。”苏流锦看着一脸倦态的拾慕雪，心疼的说道。

“但是她的伤口必须要清洗一下再上点药的。”银络担心的是拾慕雪满身的伤，或深或浅，有擦伤，也有更严重的。

“这点伤算什么？你们知道他身上的伤有多深吗？”一路上都未曾开口的拾慕雪突然说话了，语气那么平静，却平静得让两人心惊。

那个他说的是皇吧？

“你们知道吗？我把整把匕首都插进了他的身体里，那个时候他正抱着我，我们的距离那么近，我轻而易举的就要了他的命。”拾慕雪喃喃的讲述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小雪，不要再说了。”两人都听不下去了，心痛的说道。

“他的属下对我大吼，说，我的刀不是捅在他身上，而是他的心里，那么小的心，被匕首全都刺进去，会穿透的吧？”拾慕雪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却没有焦距，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小雪……对不起……不要再说了……”银络悔恨不已，却什么也做不了。

拾慕雪终于停了下来，拖了鞋直接躺进被窝里，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却是如此的沉重。

身体的伤痛和内心的疲倦让拾慕雪迅速进入了睡梦当中，可是无尽的黑暗梦魇让拾慕雪害怕，一闭上眼，就看到蓝栩君那双绝望的眼眸，写满了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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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会想起过去吗？对于现在的她，是该继续失忆好，还是回忆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