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应了声,随口说道:“郡主当真是对这根黑宝石发簪情有独钟。”
沈婠笑了笑,“是呀,情有独钟。”
梳妆毕,沈婠便起身去了宁心堂。采莺早早地就侯在了门边,一见到沈婠,先是行了礼,而后方道:“郡主,老夫人这几日病得厉害,大夫说要静养,怕是最近都不能见郡主您了。”
沈婠淡淡地看了眼采莺,采莺顿觉浑身不自在得很,心里也是发虚的。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起初最不被看好的大姑娘变得这么有气势了,单单是一个眼神就让采莺心虚得很。
昨天夜里她从兰香苑出来后,也不敢吵醒老夫人,直到今早才委婉地与老夫人说了大爷的事。
老夫人一听,脸色马上变得难看。
采莺晓得接下来沈府的日子难熬了,郡主是铁定心思要为自己的生母争一口气,而老夫人和大爷又哪会这么容易遂了郡主的意思。
采莺干巴巴地笑了下,“郡主请回吧,郡主的这份孝心奴婢定会向老夫人转达。”
沈婠说:“也好,那我过几日再来。”
离开宁心堂后,霜雪担忧地道:“郡主,老夫人这是摆明不想见你呀。明明前几日也是病得厉害,但郡主一回来,老夫人就眼巴巴地把郡主叫过去说话了哩。”
沈婠说:“父亲找了祖母告状,想来现在祖母心里恼着我,自是不愿见我了。”
霜雪问:“那夫人的事情……”
沈婠道:“不急,我昨日能威胁父亲,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本来就没有期待老夫人会爽快答应,今天不过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霜雪又问:“郡主,我们现在是要去兰香苑么?”
“去,为何不去。”休妻求荣,为了前程能不顾女儿生死,这样的父亲,她去膈应膈应也是好的。从兰香苑走出来后,沈婠神清气爽地吩咐轻羽备纸笔。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沈婠写好了一封信。
她对玉禾道:“送去容先生那儿吧。”
.
沈婠用过午饭后,玉禾回来了。沈婠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玉禾回禀道:“郡主,王爷说他知道了,不过需要些时间。”
沈婠问:“王爷可有说要多长时间?”
玉禾回道:“十天之内。”
沈婠展眉笑道:“你辛苦了,我这几日也不打算出府,你就好好地歇一歇吧,我身边有霜雪和轻羽侍候就够了。”
玉禾应了声,退了出去。沈婠继续拾起未完成的荷包,一针一线地仔细绣着荷包上面的花样,霜雪在一边瞧着,笑道:“郡主的女红是愈发地好了,这只仙鹤绣得栩栩如生的。”
沈婠面上含笑。
霜雪看了看沈婠,感慨道:“郡主受封后,面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多了。长公主真是郡主的贵人呢。”
沈婠听到此话,手里的绣花针微微地顿了下。
说起来,长公主的确是她这一世的贵人。不过她对长公主的感情有些复杂。她知道真相时,对长公主有怨,却没有恨。
在第一颗石子里,她的身子被长公主霸占。可是一个好端端的人,身体又怎么会突然被霸占了,必然是跟这一世的真长公主一样,遇到了危及生命的事。至于是什么事,估摸也只有第一颗石子里的自己才知道了。长公主占了自己的身子不假,但裴渊有错也是真的。
自己的妻子内里换了个人,他怎么就辨别不出来?
这一世与长公主相处了这么久,沈婠觉得她是个敢爱敢恨之人,且是绝对不能容忍夫婿纳妾的。裴渊在第一颗石子里亏待了她,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果。第二颗石子里的自己何其无辜,白白受了这么多的苦,若非她有重生的机会,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裴渊会这样待自己。
这一世她重生以来,恨极了裴渊,起初连做梦都在想要如何向裴渊报仇。可现在想想,最初的自己跟第二颗石子里的裴渊又有什么差别,若不是碰巧知道真相,这么复仇来复仇去,不就成了个死结。这一世的自己高兴了,可下一世的自己却只能继续受苦。
她是应该报仇,但报仇的对象不是第一颗石子里过来的裴渊,更不是第三颗石子里的裴渊,而是第二颗石子里害死她的裴渊。
如今的裴渊是第一颗石子里过来的,想必经过上一回两人互相的宣泄,裴渊也能想明白,他真正的报仇对象不是她而应该是长公主。
第二颗石子里含冤而死的自己就当与第三颗石子里死得无辜的裴渊扯平了。
现在裴渊与长公主之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而她坐山观虎斗。
沈婠放下手里的针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霜雪说:“郡主可是累了?不如出去水榭那儿坐坐,吹吹湖风消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