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12)

负手站在廊道下,下人打了灯笼静声立在后面,只道他是为女儿的病烦心。谁能想到,外在光鲜得意的人,内心却已腐烂不堪。

许是风雨欲来,屋内闷热。何采在池边泡凉了脚,一人提鞋回来,从廊道另一头过来,便见一个身形颀长,发绾玉冠的男子负手远目。灯火不动,投映下的光火却不安分的在微微晃动,照在男子脸上,说不出的清冷,说不出的俊美。

李仲扬蹙眉往那抹人影看去,何采便觉他的眸子寒光慑人,却含着隐约落寞,这一看,便忘了避开。等见他走来,已是来不及摆出冷漠的神色。

李仲扬看了看她手上提着的粉色莲花绣花鞋,又看向她的身后:“婢女呢?”

何采答道:“打发走了。”怕他多想,责罚下人,又道,“不喜欢人跟着。”

不喜欢人跟着……依旧是简单而又不考虑后果的做法和说辞,李仲扬也习惯了她说一不二喜独处的性子:“进屋吧,外头凉。”又回头向下人道,“打盆热水来。”

进了屋里,何采自己换了便鞋,才想起应当先伺候李仲扬。

两人无话,等下人打了水来,婢女也早被轰醒了,院子里走动的人一多,夜便不静,听的何采直皱眉。当初沈氏给她配下人,她只要了个端饭的丫鬟,免得烦心。可沈氏按足了规矩来,两个粗使的仆妇,两个贴身的丫鬟,外加三个干重活的男丁。开始他们不敢听她的话去休息,后来何采关紧大门,他们才懂得这主子不同,喜欢安静已到了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程度,这才敢不伺候在跟前。

谁想那几个月不来一次的李二爷不吭不响就来了,惊的他们收到风声立刻起身,在外头等候。

何采把玩了一会杯子,见李仲扬在灯下看书,问道:“安然好些了么?”

李仲扬稍显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一直以为她躲在院子里不问世事,什么都不管,原来不过是人躲着,心却在外头,家里的事她还是有在探听的:“大夫来过,烧还未退。”又道,“水要凉了。”

何采连看也未看:“等着凉。”

李仲扬想着刚才见到她的场景,没有多问。两人又无话了,他继续看书,何采也在等着水凉。屋内寂静,却又不显尴尬。

屋外人声消停,虫鸣蛰伏声此起彼落。李仲扬看向窗外,又看那在转杯子玩的人,夏夜意外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寒冬已至,寂寞成渣,执手相看泪眼,问曰:“你们真的不考虑来一发收藏吗?”

☆、第七章 家长里短

半夜,安然的病总算是好些了,沈氏抱了她大半日,这会见她面色好转,才终于睡下。

寅时的天,还如冬日那般冷峭,来伺候沈氏起身的周姨娘站在屋外,里头却没动静,心下只以为沈氏还在气她。顿时又委屈又无奈,这事她有错在先,可李二郎不责骂她,沈氏也不语,倒还不如痛痛快快骂她一回,心里更顺畅。

白白站了两个时辰,沈氏还未起身。周姨娘真想俯身去捶捶酸痛的小腿,她何时受过这种气。嫁入李家几年,当真是比她做姑娘时受的气更多,几次想甩手离去,可想到李二郎,又忍了。

巳时刚过,李仲扬因惦记安然,又担心沈氏强撑,告了假早早回来。结果刚进来就见一抹艳丽秀色站在门前,神色不安又焦躁。周姨娘听见声响,偏头看去,看着一身朝服的李二郎,差点落泪。想上前去与他说话,却见他一脸淡漠,又退怯了。

她不是怕他凶自己,而是怕他连凶都不想凶。

不会又像上回那般,五个月都不入她房中了吧?

李仲扬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是她这次做的确实过分,想着要冷落她几日,便没有理会,问门前的婢女:“夫人可起来了?”

婢女欠了身,低声:“夫人寅时才睡,还未醒。”

“安然的烧退了?”

“回二爷,已无大碍,宋嬷嬷正在里头照顾。”

李仲扬点点头:“去熬些清淡的粥,夫人醒了就端过来。”

婢女应声,立刻去了厨房。李仲扬见周姨娘还站着,淡声:“回去吧。”

周姨娘见他抬脚就走,怯怯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才轻声问:“二爷可是去书房?”

“嗯,不必跟着。”

“二爷……”周姨娘性子傲气,到底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昨日那冰梅汤,我是吹凉了才喂安然喝的,只喂了一口,并不是存心要伤姐姐的孩子。”

李仲扬本无波澜的面上立刻沉了下来:“无论如何,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给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吃那冰水,你当真觉得自己无错?若是换做瑾良,你可会他喝?我不是怪你给东西安然吃,而是怪你冷漠无情。阿如待瑾良如何,完全如亲儿,为何你不能一样待她的女儿?”

上一篇:楚氏昭华 下一篇:阿月

一枚铜钱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