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220)

“姨娘……”

听见这哽噎唤声,何采身子猛顿,张侃立刻探身,见安平浑身都脏了,气道:“不是让你别动手吗!”

那二子当头挨了一骂,就见二当家跳了下来,将那小姑娘扶起。

安平泪眼汪汪:“叔叔你怎么在这?你让姨娘出来好不好?”

张侃迟疑片刻,硬声:“你姨娘不在这。”

“我听见了……”安平绕过他要去掀帘子,还没碰到手就被张侃拉住,她瞪眼,“姨娘在里面!”

张侃拽住她,大声道:“说了不在就是不在,二子把她拉到一旁去。”

安平哪里肯依,一口咬在他手上,那手痛的松开,她便俯身从车底板钻了过去,到了无人看着的那头,立刻撩开帘子,果然是她。可还没高兴,就见她愣神,自己认真一看,也愣了。

何采颤声:“平儿……”

安平看着她那隆起的肚子,已明白过来。记不得是哪个姨娘了,生弟弟之前,肚子就是那样,而且去哪都要在肚子上盖个毯子。原来姨娘是有了弟弟,所以才不要她。什么有事出门,什么只要她听话她就会回来,这些都是骗人的。

“安平……”何采俯身去拉她的手,还未触及,就见她蓦地松手,探身要追,那小小的身影却已经钻进人群。

她怔怔看着那,张侃已上车,将她扶回车内,缓声:“她会明白的。”

何采默然不语,一手捂着肚子,想到她方才的神色,就担心得如刀割:“三郎……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张侃待她素来温和,可这一听,也生了气:“她是你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就不是了吗?”

何采摇头:“都是……都是骨肉,只是安平自小就没有养在身边,每日牵挂,想的肝肠寸断,如今好不容易她亲近我了,若是让她知道我真将这孩子生了出来,怕是以为我真的抛弃了她。我与你还能再有孩子,等她长大些,就明白了。”

张侃摇头:“不行,其他事我可以顺着你,唯独这件不行。你不是不知道大夫怎么说的,你身子本就不好,别说强行落胎,就算是一不小心的,也很难再养好身体。”

说罢,也知她痛心,将她揽入怀中,轻叹:“安平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会想通的,你安心养胎,把孩子生下来。你……你忍心让我们俩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吗?他已在你腹中四个月,当真没有一点感情么?”

何采未语,倚靠在他身上,也叹了一气。

安平没有乱跑,一路跑回家,见了沈氏,当头就说道:“我见到姨娘了。”

沈氏一愣,看着她那有些冷酷的小脸,便知她知道了什么。安平又道:“她快有孩子了,不会再回来找平儿了。娘,平儿那么乖,为什么奶奶不要我,姨娘也不要我了?”

沈氏忙放下手里的活,抱住她,安平立刻哭了出来,抱了她不肯松手:“爹爹不要丢了我,娘也不要丢了我,我会改的,安平会改的。”

见惯了她活泼的模样,现在突然哭成泪人,众人心疼的好一番安慰,才渐停哭声。

一连过了好几日,她才恢复如常,只是别人一提何采,她便立刻沉郁,再不说半句话。久了,大家也都闭口不提。

宋祁年后每到休沐时就过来,在李家吃一顿饭,住在外头客栈那。给安然捎书,只要数量不是太多,安然也会收下。

沈氏见两人感情增进不少,也微微放下心来。

五月,安然送抄本去静慈庵,抱了厚厚的一垒心情愉快。从师太那换了钱,小心装进袋子里,收入怀中,下了山。

山脚下是一片大空地,一路都能见到香烛,那空地如今青草幽幽,平时有牛在这啃草,今天也有。听着牛长哞了一声,安然笑笑,可随后又听见一声马啸声,愣了片刻往那看去,就见几匹马跑了出来,上头是几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她收回视线,又是城里的富贵公子骑马玩呢。

也不知是否是心中疙瘩,每次看见马就会想起马场,想起她和贺均平驾马疾奔的场景。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安然走了许久,心神不宁,摸到腰间的香囊,即使分开了,她却还是每日戴着它。即使是和宋祁一起,也戴着。她根本没意识到,这蓝色香囊宋祁是认得的,那日雨中小厮送来,他就在一旁看着、听着。

她从头到尾都没对宋祁公平过。

安然握着那香囊,里头还有司南玉佩,说过要放下,然后试着和宋祁一起,可原来她从来没放下过,自己却浑然不觉。

从那急流经过,她顿足未走,盯着手里的香囊许久,若是当初有苦衷,有阻碍,那为何如今一年了,还不来找她,甚至连一点音讯也没有。清妍说他在努力,在等。可他至少该告诉自己,让她有信心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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