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264)

天还未亮,慕家已经热闹起来。前院、各个院子、房间都等起了灯,瞬间亮堂。阿月只是坐在正堂上,就觉高兴。慕长善见她眉眼都是笑,真是容易满足:“阿月,先吃些东西吧。”

“不饿。”阿月将碟子往他一旁推,“哥哥吃吧。”

他们虽然日夜兼程,但见到高耸的城门口,疲惫便全散了,踏入家门,哪里还有半点疲倦。说说笑笑着,陆续有长辈出来。

慕长青本就要早起晨读,因此起的比一般人早。这会最先出来的也是他,见到弟弟和妹妹一起归来,还有些奇怪,弟弟不是失踪了么,妹妹不是去送嫁了么?那怎么会在一块。分外不解,可这不解很快就被高兴压了下去。

阿月刚唤了兄长一声,就见母亲急匆匆出来,朗声“娘”。

慕长善久未见到母亲,一字出口,也是哽声:“娘。”

方巧巧到了前头,便先给了两人胳膊一巴掌,恼了:“这么晚才回来,要娘担心死吗?”

阿月笑笑,抬手给她抹眼角泪珠:“娘亲不哭,以后不走那么远了。”

方巧巧忍了忍泪,到底没忍住:“当真不要再走远了。”当日送她走,生死离别,让她心悸。其中痛苦,却没几人知晓。

其他长辈也起身过来了,宋氏起的最晚,梳妆时轻笑:“不就是两个小辈回来了,不来见长辈,还得我们去大堂见他们,不像话。”

嬷嬷说道:“老爷和夫人都过去了,少奶奶还是快些好。”

宋氏描了眉妆,这才去外头。

阿月见过众长辈,答了些话,吃过东西后疲乏上来,沾枕即睡,起来才去梳洗。

宁如玉听见慕长善安然归来,阿月也一同回家,也是有些奇怪,可欣喜为上。想去见见,又觉不妥,强忍下来,好歹人在家里了,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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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战事愈起愈烈,大琴国势如破竹,接连攻下八座城池。殷国皇族内斗,政权不稳,消息传开,军心不定。不过四十余日,已是风雨飘摇。

这日,又一匹快马从边塞飞驰进京。

陆常安从宫里回来,唤了陆泽。一见他进书房,已是笑道:“边塞捷报,我朝大军已在殷国皇城外,可一举击溃。想来这送信途中,已经攻下。圣上大喜,要褒奖你和慕长善。”

陆泽微微一顿,他初初回来已经和父亲说了自己被委以重任的缘故,只是不愿朝政如同殷国一样内斗战乱,因此暂且将这恩怨放下。如今听见有褒奖,淡声:“是什么赏赐?”

“封侯。”

陆泽着实愣了愣:“封侯?我还是长善?”

“皆是。”陆常安笑笑,“云励是个聪明人,你们三人没有在外被除,如今为了安抚我们一文一武两家,只能忍痛加大赏赐。慕宣一世战功卓越,却不得封侯。长善功绩尚且不够大,圣上却开了金口,其中缘故,耐人寻味。可即便如此,朝廷上下也会觉得,这候是封给慕宣的,不过是将美名让给了孙儿,并不会有过多异议。”

陆泽微抿唇角,说道:“可如果是我接受了,就会惹来非议。但圣上要收买我们,不让我们再生疑,就必然要说一些诱人的话。可他又怕给我们这地位,因此先和父亲说,而不是立刻昭告天下。为的,是让我们陆家自己退出,不要叫他为难。”

陆常安叹息:“病成这样了还得操劳,真是难为他了。”说罢,笑了笑,“他还懂得安抚我们,也就是说他还忌惮陆家。可忌惮过后,又总爱放冷箭,真是教人难过。我愿尽心辅佐君王,谁想君王视我等为粪土。”

陆泽想了片刻:“明日我进宫去见太子和圣上。”

陆常安微顿:“你要做什么?”

陆泽说道:“圣上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如今重病,两国交战,一定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可太过放肆,忌锋芒毕露。”

陆泽点头:“孩儿谨记,只是圣上疑心太重,如今虽然卧病在床,但依旧能决断大事。孩儿怕的,就是兔死狗烹,在他临死前,要陆家慕家陪葬,给太子铺平登基大路。孩儿并非想怂恿大臣推翻云家,但也绝不能让云励执掌大权,否则陆家势必要跌入险境。八皇子是父亲所教,身为帝师,您更明白他的脾气。云励疑心太重,太子待人宽和,胸襟宽广,更适合做让陆家忠心的帝王。”

陆常安已然明白,陆泽又道:“慕将军一世尽忠,甚至可近愚忠,即便真的知道皇族要断了慕家后路,他也未必会揭竿而起。两家一旦恶斗,得益的就是云家。”

无法怂恿慕家反抗,只能让慕家有唇亡齿寒的意识。将这些话和太子明说,他如果真想坐稳皇位,不让臣子寒心,必定要有安抚。除非他愚钝,非要向陆慕两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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