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23)

虽然后宫残酷,但至少现在还是暖春的季节。

箱笼抬到永福宫门口,正撞上孙朝思和抬着她一应物什的宫人,两班人马相撞,自然是火花摩擦,相看两厌。

“都说蝴蝶有眼无珠,只能凭嗅觉识花。我原还不相信,可是一见皇喙紫蝶挑了那么个人,还真由不得我不信了。”她眼珠斜瞧,白眼以示云露。

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孙朝思对着她,也总算没了假惺惺地妹妹长妹妹短,见面冷嘲热讽,毫不掩饰。

云露也不瞧她,只随口和阮湘怡说道:“我原是以为蝴蝶嗅觉颇灵,否则怎么识得那些香花。可惜有人满屋子的熏天臭气沾身,那三尾赤蝶却还是挑了她。倒让我疑惑不解了。”

一提起这件事,孙朝思的脸面登时挂不住了,她恨恨瞪云露一眼,挥袖走人。

“咱们走着瞧!”

云露拢了拢头发,从容刻薄地说:“算了吧,就算你躺着让我瞧,我也不会去瞧的。”

一转回脸,却看见阮湘怡瞠目结舌的模样,她这才发觉自己这话说得露骨了些,于古代人而言,委实不够含蓄。她轻咳了两声,扶住了额头。

显得不堪头疼。

因是被那些规矩婉约的做派压制久了,一碰上有人挑衅,她毫不犹豫地直接就切换成了以前和损友们相处的模式。为此,确实有点儿头疼。

阮湘怡忍笑:“得啦,我早知你不是个木讷古板的。只是这话你往后休得胡说,咱们就算了,传到皇上耳朵里,懂事知礼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云露很是受教得点点头。

在家时也没觉得富裕的生活环境如何好,但在作为宫女扶疏吃了一番苦头之后,这种让懒人无比向往的腐败日子,让她万分想念。

因此一旦迈入了那道门槛,她不免有些过于放松。

还得稍稍约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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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阁离承明宫最近,那儿正殿住的主位是选秀时不曾露过面的瑾妃。听说当今圣上唯一的子女——大公主齐嫣,就是由她所生。

云露按礼数要去拜访她,就跟初来乍到“拜码头”一样。她原还担心对方倚仗身份,会多有刁难,却没想到她去时连面都没见着,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既是不让见,也不必费心思去见。她被拒后当即款施一礼,打道回府。

走近云岫阁,矮茂丛丛的茉莉前,翠枝绿叶的大树下蹲着三个小太监,互相嬉笑着,又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若不是不时传来铜板的碰响声,倒让人觉得是穷人家的孩子在节俭苦读呢。

脚尖踢了踢划出来的泥沙,云露笑:“在玩什么?”

其中一个太监抬头刚要笑答,一见是自家主子,蹲着的膝盖就磕到了地上,结结巴巴地道:“奴、奴才们在画图玩儿。”

其余两个全数跪了下去。

他们几个一跪,倒把划出来的沙打乱了,难瞧见原形。

“哦?”云露低头依稀辨认出几个数字,她也不戳穿,只是不紧不慢地道:“原来我让你们留守昭阳殿,就是让你们画图玩儿的。”

“主子恕罪,都是奴才不省事,主子恕罪。”三人一个激灵,连忙磕头请罪。

宫里做事,那要学会看人。

闷声不响地主子,有可能是沉默木讷,也有可能是心思深沉。张扬易怒的,不消说光景大多不长。最怕的就是这种冷不冷,热不热的主儿了。

这一种通常不好伺候,但却懂得伺候皇上,登天的机会最大。

“知错就好。”云露淡淡道,“跪到肯说实话了,再进来和我说明白。”

她留下一个背影入屋。

三个太监对看一眼,皆是愁眉苦脸。

好么,赌/博是违了宫规;欺骗主子,那是犯了忌讳。

眼下,只能希望这位新主子初来乍到不熟悉章程,从轻处置了。

一直跟在云露身侧的良辰满脸地疑惑,不过是偷懒,为什么主子的反应这么大,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必给乌茜姐姐汇报的这么仔细。

只说处罚了偷懒的宫人就行。

云露饮口茶,通通嗓子,慢悠悠地把茶盏搁到木几上,清脆的响磕,让沉思中不懂得掩饰表情的良辰猛地一抖。

她见状若有所思,支肘托腮,思忖现在还不是解决这颗小棋子的好时候。

恰心思转动间,三个小太监已经从外面进来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个抢先开口:“主子息怒,奴才们因思念家里人,想去封信。但因没读过书,便想几个人凑凑份子,找个会写字的宫人代笔。方才正互相讨论要写个什么……”

云露瞧他那眼珠胡乱转动的样子,就晓得这话不尽不实,凑钱是真,为了什么就有待商议了。她再没它话,只是道:“出去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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