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38)

无论何时何地,他身上总有一股子精致的懒意,让人不觉蛊惑着懒了心神,只知沉迷。

所谓花令,乃是延熙帝自创。

有一回他听说宫外的青楼,有闲暇接客的姑娘俱在大堂悬了花牌,客人择牌藏之,便可进屋一叙。那花牌听名字便得风情,规矩更是风流,延熙帝心痒,却又被大臣再三阻拦不得出宫,便在曲公公的建议下往妃嫔们侍寝的牌底画鲜花。

偶尔不瞧名字,单只看背面的花来挑,也很新奇有趣。

这等做法虽然让一干大臣直头疼皇帝胡闹,到底还是放任了他,不过是将花牌改成了花令。否则把妃嫔比作一干风尘女子,岂不荒唐?

但这花令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当今说了,若无花之美韵,何必糟蹋了好花。

因此能得花令的妃嫔,反是一种荣宠。

云露亲昵地依向皇帝的臂膀,手腕微提,柔白的手背抵在他温热的掌心,最后一笔浅浅勾勒,粉墨晕染,恰似花瓣盛开的娇羞美态。

“茉莉花虽无艳态惊群,但玫瑰之甜郁、梅花之馨香、兰花之幽远、玉兰之清雅,莫不兼而有之。臣妾谢皇上赐令。”

皇帝将她手握得更紧,低懒笑道:“阿露这般喜爱为自己脸上贴金,朕的国库岂不是要穷了。”

云露打蛇随棍上:“臣妾谢皇上赐金。”

皇帝不由大乐,干脆丢开笔,将她揽到怀里,轻弹了一下额头:“促狭的东西,别想朕就势应了你。”

“不应就不应,臣妾早知道皇上小气。”云露捂着额头,和皇帝皱皱鼻子。

这话说的,皇帝自认那是普天下最富贵的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妃嫔小看了?他当即叫来李明胜:“去让印绶监用这茉莉图案给云才人刻绘花令,顺便装一匣金捻子给她。”

金捻子,其实就是金叶子。

“朕看你怎么贴完它。”他好整以暇地看她。

要不怎么说这个皇帝奇特,摊上别的皇帝,早就觉得这个妃嫔贪财不喜欢了。偏生延熙帝在这方面随性,争完这口气,该宠的照样宠,图个好玩有趣就罢。

云露顺势作出小苦瓜脸:“真个贴完了,臣妾就是天底下最金贵的茉莉花了。”

皇帝得趣笑个不住,胸膛震动,复搂着她香嘬了一口:“此乃朕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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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露得了花令的事一经传出,就在新人里狠出了把风头。不说其余后妃,同批新人里至今也只有宁子漱得了一张兰花令,加上她的,不过两张。

但是相较起来,茉莉花不算珍贵打眼,不比四君子之一的兰这样招妒。

且皇后又认为这件事发生在自己拉拢云露之后,皇上那是卖给她的面子,所以心情还算舒畅。背靠大树好乘凉,宫人见帝后皆对她和颜悦色,云露的日子自然好过。

“主子,这是御膳房新制的马蹄冻,听说很是开胃爽口。您可要尝尝?”良辰小心地呈来一碟子果冻状的糕子,里头凝固了花生、芝麻,佐以小块的红枣糕提色,让人瞧着便有了食欲。

自那日后,良辰一旦靠近云露身旁,行事便比平时更为怯怯,但也愈发恭敬了。

云露一早让人把美人榻移到窗边,自己坐着发了半晌的呆,只看那扫净天地尘埃的落雨。雾蒙蒙的雨丝掩映着红墙绿瓦,楼台高阁。细雨纷纷,打在屋檐上如一支脆丽活泼的船歌,女子拍桨而唱,脆声好听。

“端来我尝。”她盈着笑,全不似那晚顷刻间定人生死的可怖。

良辰递了银匙子予她,如常转述小福子打听来的话:“听说晨早皇上在御花园里碰见了沈霞帔,见沈霞帔举伞为花草挡雨,气质清冷,面目柔和,受其触动便亲自替她打伞。想必今晚沈霞帔就要承宠了。”

“有个好姐姐确是事半功倍。”云露吃着点心,笑作点评。

皇帝的日常出行,她们这些新人暂且还没摸熟透。

良辰顿了顿,大着胆子道:“但奴婢瞧着,沈霞帔和沈芬仪的关系不算好。”尽是沈芬仪照拂妹妹,沈霞帔却全不领情。她们可是嫡亲姊妹。

“你倒是仔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们姊妹的事,咱们不必搀和。”

比起姐妹俩的关系,她倒是更好奇,为什么沈香萝明明是傲气清寒的性子,却事事都要争在前头。行为和性格,矛盾重重。

若不是她伪装的好,就是另有缘故。

少女恋爱说完了,紧接着就是豪门恩怨的大戏。

“淑妃娘娘替钱丽仪求掌永宁宫,皇上应了,但皇后娘娘知晓后反与皇上说,如今霞帔们的住处才定,太后的身体又须静养,宫里再要动土不宜安宁,并不肯应。”

这借口找得不够巧妙,不过是换个宫殿的事,就是要修葺装饰一番,哪里就能扰着太后了?不过皇后靠山硬,腰杆直,做事一向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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