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令小仵作(265)

庞牧点头,“倒也罢了,舐犊情深,人之常情,回娘家到底自在些,也利于休养,且先这么着吧。”

只是这家人如此冲动,无疑把事情给弄麻烦了。

眨眼功夫,原告之一成被告,那元氏再一次施展撒泼神功,蹲坐在衙门口,拍着大腿干嚎,直说儿媳妇一家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把公公和男人的头都打破了,血流了满地,至少要花一百两银子治病……

庞牧哪里吃这套?当即三下五除二料理了,又黑着脸教训几句,那王家人便屁滚尿流的跑了。

晏骄听的直犯恶心,“这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吧?儿媳妇儿鬼门关上走一圈,第一反应要赔偿;男人和儿子受了伤,不在家照看着,反倒跑来衙门口哭丧,张口闭口又是银子,什么人呐!”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庞牧开解道,才要继续说什么,却见黑龙阁的大当家李通带着几个人往这边来,一边走一边面色不悦的扭头与旁边的几个人嘟囔。他再细细一看,登时就乐了,可不是飞虎堂的周鹤与二当家彭彪几人么?

这两家怎么凑到一块了?

“大人好,晏姑娘好。”到了跟前,两家人也顾不上打嘴仗,忙都恭恭敬敬上前问了好。

庞牧点点头,问出疑惑,“两位大当家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李通瞅了周鹤一眼,抢先道:“回禀大人,小人和兄弟们想去瞧瞧吕大夫,如今白日虽然还热着,这牢里夜间却凉的很,他那样文弱的人,估计得加条被子。”

文弱的人……晏骄脑海中瞬间回荡起一连串爆豆子似的怒骂,以及庞牧对他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的评价。

庞牧却挑眉道:“你怎么知道牢里夜里凉?”

晏骄一听,也跟着好奇,对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却见李通黑脸上略带了羞赧,局促道:“小人以前没规没矩,得裴老大人耐心教化,有幸,有幸见识了两回……”

庞牧和晏骄恍然,哦,这是被逮进过去几回,是个经验丰富的前辈。

当年裴老大人刚来时,这里各自争斗混乱一片,想要在短时间内弹压住必须重典狠手,哪怕是他那样儒雅的一个人,也必要在快刀斩乱麻之后才有机会慢慢施展。

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峻宁府衙的大牢都被塞的满满当当,每天光牢饭就耗费许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黑龙阁众人一看见庞牧就条件反射的觉得浑身疼,脑海中自动播放起当初他踢馆的神勇姿态,纷纷垂下头去不敢直视,一片彪形大汉缩的好似鹌鹑。

说老实话,谁也没想到衙门口就碰上这位当初踢馆砸场子的知府大人,这,这万一他们进去探视了,还能出来不?

庞牧显然没这个兴趣多开销牢饭,又转脸看向看上去泰然自若多了的周鹤一行人,“周大当家也来探视?这倒稀奇了。”

几大武馆间虽不好说水火不容,但也是泾渭分明,那吕默阳是黑龙阁的人,飞虎堂的过来作甚?

周鹤点头,大大方方道:“是,那吕默阳当初曾救过我二弟和几个兄弟的性命,飞虎堂上下俱都对他感激不尽,如今他蒙冤入狱,兄弟们都放心不下。”

“你这么肯定他就是蒙冤入狱?”庞牧饶有趣味的问道。

周鹤毫不犹豫的点头,表情坚定,抱拳道:“小人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本官要你头也没用。”庞牧漫不经心摆摆手,对他又多几分欣赏。

人生于世,义气二字尤为重要,这周鹤确实有几分意思。

他正想着,却见人堆儿里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正满脸好奇的盯着自己瞧,生的虎头虎脑煞是有趣,就抬手摸了摸他圆溜溜的脑袋,顺口道:“这是令郎?倒是好个身板。”

周鹤面露尴尬,“是二弟的儿子,叫彭英。”又拍着侄子后脑勺叫他行礼。

小胖孩儿倒也听话,二话不说大咧咧跪下,砰一声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听得众人不由龇牙花子。

后头彭彪夫妻二人搓着手直点头,骄傲的表情既怕又敬,显然对这位曾叫自己破天荒尝了牢饭的大人仍心有余悸。

见他们只是手舞足蹈的却一声不吭,庞牧皱眉,“这是怎么了?”

周鹤挠头,小声道:“这个,嗓子哑了……”

庞牧盯着那夫妻二人看了会儿,突然轻笑一声,“这么巧?两人一块哑了?”

“偶感风寒,偶感风寒。”周鹤越发尴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时彭英突然拆台道:“是吵架吵的。他们不敢再打架了,每天就是吵,又砸盘子摔碗的,唔”

黑龙阁众人的笑声此起彼伏,飞虎堂一干人等羞臊难当。周鹤忙拉了他一下,最后干脆抬手捂住他的嘴,“别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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