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令小仵作(78)

原本庞牧还担心有人过来破坏现场,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那尸体形容可怖,腐败程度超乎他的想象,恶臭更恨不得一飘三百里,寻常百姓躲避都来不及,最多只是站在远处眺望,哪里敢上前来?因此现场倒是清净的很。

几个负责看守的衙役面呈菜色,基本上脚边都有一滩呕吐物,这会儿跟庞牧抱拳行礼时还一个接一个的干呕。

一群年轻体壮的大小伙子都吐得眼泪汪汪,瞧着凭空多了几分娇弱……

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凭借味道得出什么线索,一个不小心还容易被熏倒了,晏骄和郭仵作都在鼻子下端涂了油膏,一股清凉辛辣的气味登时直冲脑门,整个人都清醒许多。

见庞牧等人脸色也不大好,郭仵作又大方的将油膏分发一圈,可到底没止住齐远把不久前刚吃的红烧肉吐出来。

不怕吓人,就怕恶心人啊。

“三口,”齐远直起腰来,狠狠吸了一口油膏,竟还有点儿骄傲,“我这次只吐了三口!”

他的主要职责之一是保护庞牧,基本上是庞牧到哪儿他到哪儿,考虑到但凡有命案发生,庞牧必然要到现场,想明白之后,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尽快适应。

晏骄失笑,一脸真诚的夸奖道:“进步神速,真了不起。”

顿了顿,又小声说:“回头给你补做好吃的。”

她是好心,谁知才刚吐完的齐远一听到她这话,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忙捂着嘴蹭蹭蹭连退几步,“你可饶了我吧!”

吃饭的事儿咱们回头再说不行吗?

晏骄都给他的反应逗乐了,赶紧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转头去仔细观察尸体了。

倒是好奇心旺盛的齐远被她的动作勾起兴趣,也忘了要吐,巴巴儿凑过来问个不停,“你才刚做的那是什么?像是特定的手势信号,可我却从未见过,是你家乡的吗?啥意思啊?你再做一遍给我瞧瞧呗!”

晏骄给他聒噪的头疼,凶巴巴道:“闭嘴!”

你见过就有鬼了,这年头又没拉链!

齐远张了张嘴,挠了挠头,竟也学着她刚才那样,往嘴巴上虚虚横画一道,又小小声,可怜巴巴的问:“是这么做来着吧?”

晏骄忍不住扑哧一笑,“不光是这么做,还真就是这个意思,让你闭嘴呐!”

齐远大喜过望,又比划了几回,自觉学到新东西,就美滋滋的,也不去烦人了。

晏骄心道,过去几年庞牧带着这么个人公干也挺不容易的,耳朵得遭多大的罪啊!

她摇摇头,这才能安安静静的工作。

尸体已经呈现出典型的巨人观特征,全身肿胀,五官突出,几个破了皮的地方有蛆虫不断蠕动,极具视觉冲击力。

郭仵作认真看了看,谨慎道:“我觉得死亡时间应在五日以上,姑娘以为如何?”

“嗯,”晏骄点点头,“就看能不能具体一些。”

见她同意自己的观点,郭仵作大受鼓舞,才要说话,就见晏骄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开始拨弄尸液中的蛆虫,他下意识就闭了嘴。

现在晏骄唯一能够依仗的现代技术流,就是一只用来测量外部环境气温的小小水印温度计,虽不能用在尸体身上,但可以帮助她进行日常气温记录,这无疑对判断死亡时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她结合这几天的温度记录和蛆虫尺寸,在地上飞快验算一回,迅速得出结论,“我个人倾向于死亡时间在八天左右。”

郭仵作是第一次见她做这方面的判断,自然十分感兴趣,“敢问姑娘是如何算出?”

晏骄说:“这个有一套专门的公式,记住了就很简单,不过这套公式的表达方式可能跟大禄朝惯用的有所不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回去之后我细细说给你听。”

多位数乘法和小数点什么的,该怎么讲呢?晏老师想起来就愁。

见她轻而易举就答应要教自己,郭仵作不禁有些惶恐,又喜不自胜的冲她作了个揖。

尸体略微侧卧,两人很快就发现脑后一处腐败翻卷格外严重。

“漏斗状塌陷,”晏骄小心的用工具向里探测,尽量形象的描绘伤口形态,让助手记录下来,“损伤严重,很可能就是致命伤。这样的伤口,出血量是很惊人的,但附近并未发现血迹,可见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过问题就在于,致命伤是否只有这一处,以及死者在经受致命伤之前,是否还存在其他刺激?

庞牧沉吟片刻,“能否找到其他线索?”

那李春四处浪荡,哪里都有可能是现场,若只有这点信息,很难进行下一步。

晏骄起身活动手脚,缓解了下因为长时间蹲坐而造成的晕眩,“体表破坏严重,能搜集到的证据微乎其微,需要进一步解剖。体内若有其他伤痕,就能进一步细化死因,甚至重建李春生前行动轨迹,你们也好按图索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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