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心底对鸾儿滋生出的那份情爱已经深得令他害怕。因为那爱已经入了骨,除非他死,否则此情终生都不可磨灭。
从那时候起,他就做了这辈子孤独终老的打算。
鸾儿真能如她所言,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自然最好。可若是鸾儿哪一天寻到了中意的男子要出阁,他即便再心痛,也只能放手,然后含笑祝福。
鸾儿可以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而他的幸福,永远都是他的鸾儿。
人世间纵有百媚千红,唯有鸾儿是他情之所钟。
所以,除了他的鸾儿,他不会娶任何女子为妻!绝不会!
一念至此,司徒脱尘抬头直视着龙座上始终阴沉着脸色的北辰帝,出口的话语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皇上,微臣谢过您与太后的垂青与厚爱。只是这份美意微臣实难消受,还望圣上收回成命,微臣将不甚感激。”
闻言,北辰帝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右掌猛地拍上龙案,厉声呵斥道:“司徒脱尘,你别仗着自己有才有谋就不知好歹!朕告诉你,朕虽然爱才惜才,可这才若喜欢与朕唱反调,朕同样可以将它给毁了!”
顿了片刻,北辰帝冷哼一声,又接着说道:“司徒脱尘,朕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要不要娶宁乐郡主?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抗旨不遵可是死罪!”
司徒脱尘秀美的双眉微微一蹙,片刻的迟疑都未有,仍旧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微臣卑贱之躯实配不上宁乐郡主,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你——你这是宁死也不从命了?!好!好!”北辰帝满腹的盛怒之气再难压抑住,大手用力一挥,将面前御案上堆放着的奏折全部扫到了地上。
最后看了司徒脱尘一眼,北辰帝心一横,扬高声调命令道:“来人呐,将司徒脱尘押入刑部大牢,三日后以抗旨不遵之罪处斩!”
“微臣谢主隆恩。”司徒脱尘跪地叩首,依旧是那副惯有的娴静出尘且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此刻被皇上赐死的人不是他。
……
司徒老爷在司徒脱尘与万公公走后不久,意识到三儿子最后那句话很不对劲,所以也急急跟着进了宫。
来到皇上的御书房,却被万公公给阻拦住,说是脱尘少爷正在里面与圣上谈话。
司徒老爷虽然焦急,担忧三儿子乱说话而惹得圣上雷霆大怒,但一时间也不敢乱闯,只能在外面等着。
隔着一重厚重且严实的紫檀红漆木门,司徒老爷根本听不清楚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可最后圣上大发雷霆之下说的那句“将司徒脱尘押入刑部大牢,三日后以抗旨不遵之罪处斩”,候在御书房门外的司徒老爷和万公公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才刚发现自己拥有一个仙人之姿的儿子,三日后却要被皇上问斩,司徒老爷心里是既惊又骇。
当下再顾不了万公公的极力阻拦,硬是推开他闯了进来。
“皇上请息怒!”司徒老爷屈膝跪下,朝北辰帝连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恭而不卑地说道,“皇上,犬子年纪尚小,从小到大又疏于管教,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圣上见谅!草民在此替犬子谢罪,求皇上开恩,赦了犬子的死罪,日后草民定会严加管教犬子!”
北辰帝冷冷看了一眼跪于地上的司徒老爷,面上的怒气未减半分,沉声嗤道:“朕给过司徒脱尘机会,是他自己执意要违抗圣旨,这就怨不得朕了。”
司徒老爷忙看向一脸淡漠的司徒脱尘,压低声音训斥道:“尘儿,太后与皇上将宁乐郡主指与你为妻,那是太后与皇上对你的无上恩德,岂有你违抗之理?再说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如今也已经年满十六,正是成家立室的时候。即便没有太后与皇上的赐婚,为父与老太太也会为你寻上一房门当户对的妻室。”
“眼下既然皇上为你赐了婚,也省了为父与老太太再替你操心。那宁乐郡主为父虽然没有见过,但却听说过,倒是一个知书达理且品貌出众的好姑娘,配与你定不会叫你委屈。尘儿,这可是一段天赐良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赶紧向圣上叩谢隆恩才是正理。”
闻言,司徒脱尘轻叹一声,将所有的愁苦和无奈都深深压在心底,声音轻若柳絮:“父亲大人所说的都在理,只是儿子心中已有所系。”
司徒老爷剑眉紧蹙,不解道:“尘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父亲大人勿须多问。”司徒脱尘摇了摇头,径自转移了话题,“父亲大人,您回去后,还请您替我捎句话给鸾儿,就说哥哥让她失望了,若有来世,我一定不要与她再做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