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田蜜事(270)

她把甜瓜招了过来,低声问道:“甜,告诉娘,究竟怎么回事,你好端端儿要打死个人?”

甜瓜仍是觉得羞,那话就说不出来,不过他和昱瑾两个同时,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夏晚到底是经过事的妇人,将甜瓜往身边拉了一拉,悄声在他耳边问了句什么,甜瓜侧首看了眼昱瑾,勉强点了点头。

“既是那样,打死活该。”夏晚既刻咬牙道。

她在宫里的时候早就听春屏说过,那安灵圣是个兔儿爷,之所以天天巴着李昱霖,就是因为李昱霖相貌生的好,他心里爱之,身为国公之子,便提鞋牵马,只要李昱霖喜欢,他就愿意干。

不过李昱霖没那个龙阳的癖好,所以不理他而已。

甜瓜的相貌,便是生得女儿身,也是美到绝艳的那种,夏晚不期走在大街上,安灵圣竟能把手伸到儿子的屁股上,须知,像甜瓜这样的小小少年,还没有什么性别意识,真叫成年男人那样摸过,伤害过,他就会变的敏感脆弱,心理都会受到极大的摧残。

夏晚记得在金城的时候,六道巷有个贫家孩子,也不过十一二岁,在帮一户富户家放羊,本来格外孝顺听话的孩子,有一阵子起就渐渐儿变的沉闷萎靡,与人不说话,走路都是贴着墙跟了。

后来那孩子突然就跳了黄河。

她曾问过那孩子的娘亲,那孩子的娘说,好好儿的孩子,就是叫富户家的少爷给欺了屁股,那少爷也是毒,欺屁股也就罢了,居然还恶作剧,往孩子的屁股里塞了人新剔过的毛发进去,沾着人头发的毛发,是会生长的,那孩子屁股痒,就不得不去找那少爷给自己煞痒儿,渐渐儿就成了那少爷的禁脔,本来好好一个孩子,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最后受不了屁股痒,所以才跳的河。

“娘,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告诉大伯和我爹。”甜瓜一脸的难为情,说道。

夏晚道:“无事,跟着昱瑾俩个找处地方,好好儿读书去,安灵圣的事情,娘替你顶着。”

俩孩子面面相觑着,终是昱瑾拉了甜瓜一把,俩人这才走了。

夏晚正在思索该如何应对安国府的人,便见郭嘉走了进来。他还是早上那件麻布面的袍子,也不知怎么搞的,揉的皱皱巴巴,手里还端着一只碗,坐到了床边,调羹在里面轻轻划拨了片刻,端了过来,道:“来,我喂你吃。”

夏晚闻着一股红糖气,道:“这是杨喜开的药?”

郭嘉颇有几分手足无措,舀了一勺子,颤微微的送了过来:“女儿家生了病,不都得喝这个?”

夏晚尝了一口,生姜红糖水。

她虚的厉害,也渴的厉害,自己端了过来,也不必郭嘉喂,几口便喝了个干净。

待喝尽了糖水,夏晚便见郭嘉以一种格外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脸上有东西?”夏晚下意识就是一摸。

郭嘉连忙摇头:“没,什么都没有。”

她是天生的鹅蛋脸儿,下巴并不怎么尖的,此时偎在床上,稍微低头,下巴直戳锁骨。若非刚才将她抱回家,郭嘉都想不到,她竟能瘦成一把骨头一样。

夏晚平日里没什么胃口,也不知怎的,郭嘉这碗姜汤熬的倒是好喝,姜丝儿切的极细,夏晚舔了一根,辣兮兮的嚼掉了,又舔了一根。

再抬起头来,便见郭嘉穿着件皱兮兮的袍子站在床边,脸上一片讶然的看着自己。

她再度觉得奇怪,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郭嘉坐到床沿上,依旧不说话。

他所有对待女子的经验,全来自于郭莲,小时候的郭莲要是生了病,饭不吃水不喝,就必得要他抱着。而他向来谨慎,之所以暴露身份的那一回,也是因为郭莲发了烧,他怕自己不在家她就不肯吃饭喝药,所以急匆匆的赶回去,才会叫水红儿看到。

再接着,才有的陈雁西下毒一事。

方才端着碗姜汤进来,因熬的太辣,郭嘉还只当夏晚病中发脾气,也要像郭莲一样砸了碗,岂料她竟喝的津津有味。

看她一口白牙细滋滋吃着那点姜丝,郭嘉莫名眼热:怎的小时候郭万担从外面抱回来的,不是她,而是郭莲呢?

想起正事儿,夏晚捋了捋脖颈间零乱的发,道:“非是我溺爱孩子,惯孩子,但甜瓜是有苦衷的,我得立马入宫,跟皇上商量此事去,安国府将我撕了扯了啃了都行,绝不准他们为难我的孩子。”

郭嘉两道眉头轻簇着,略容长的脸上闪着丝叫夏晚极为不安的担忧。

他虽年岁不大,跑过的路,经过的战争,是很多人毕生都无法想象的。走过太多路的人,胸中自有丘壑,当然也就比一般人更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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