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22)

突然我的手动不了了。

不知道是我思想挣扎得太厉害,还是人太紧张了,那一瞬间我的手突然一阵发麻。

这时眼前那道屏幕突然再次暗了,完全熄灭前我看到那具木乃伊脸又朝探头的方向转了转,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错觉。之后整个工作台上的机器突然全部断电,空气里一阵焦臭的味道,似乎是某根电线短路把所有的插头给烧坏了……

“砰!”密封舱里再次传来一阵闷响,而这次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就和密封舱一门之隔那具木乃伊一样,现在,我俩处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

☆、第十三章

情况相当糟糕,但我没想到,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就在我刚刚失去了对密封舱的监控之后,几乎是同时,我听见“嘶”的声轻响从舱门那里传出来,紧接着,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噼……”。

好像闸门放气的声响,对我来说无异于地狱之音,这是密封舱那扇坚固的金属门在失去电力后所自动触发的安全设置,简言之,门开了。显然那阵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短路不单影响了工作台的电路,也影响到了门,明白到这一点我用力吸了口气,但仍控制不住牙关一阵颤抖。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布线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贪方便把那几条线路放在一起,绝对不。

但现在怎么样后悔都晚了,木已成舟,只能寄希望于舱门里的手术台够坚固,绑着那具木乃伊的绳子够结实,能把那死而复活的鬼东西拖延到我逃出这间实验室。想着,我迅速把桌子上的U盘和资料都扫进我包里,然后抓起包转身拔腿就跑。

这时候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密封舱方向传了过来,嗵的一声,好像是某种重物落地。

我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只尽自己最快的速度一口气冲到了实验室外间的门口处,掏出口袋里的磁卡用力一插。

磁卡滴的声响,门纹丝不动。

我一愣,以为自己慌乱中把卡的方向插错了,但抽出来看,并没有错。

再插,门依旧纹丝不动,只有扫描的蜂鸣器因着磁卡的作用不断在门上滴滴轻响,让人听得猛然一头冷汗。

哐啷啷!这时又一阵声音从密封舱方向传过过来,很响,像是一大堆东西被推翻了。我因此而惊跳了一下,不由自主把弄出那些蜂鸣声的磁卡丢到了地上,我抹着额头的汗,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东西在干什么……我问自己,但回答不上来。

虽然密封舱的门开了,但那角度刚好有墙遮住了我的视线,所以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声音猜测里头的动静,而最坏的可能,那东西大概已经从手术台上挣脱出来了。

怎么办……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一边自问着,一边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个念头,每个念头都离不开木乃伊那双用力掐过我的手。干枯而有力,细长而尖锐……喉咙口的肿痛因此突然间清晰了起来,脑子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不停尖叫:这次不能再次被它那样抓到,绝对不能。否则,只怕我死一百次都嫌少的。

这么一来,脑子里倒渐渐冷静了下来。我稳了稳呼吸,听听密封舱里没再继续传出什么动静,于是贴着墙壁,慢慢朝小默罕默德那张乱七八糟的办公桌前移了过去。

刚靠近桌子,舱门口一道黑影划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头无声无息地跑了出来。这让我差点惊叫出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朝桌子那里直扑过去,确切地讲,是朝着那张桌子上方总电闸的方向。

手摸到电闸门立刻拉开朝里头七手八脚一通按,几乎是瞬间整个实验室一下子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它建在地底下。

周围顿时静了下来。

切断了所有的电源,不止照明设备,排风和空调也都不再起作用,失去了这些声音后周围静得就像座漆黑的坟墓,我极力控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才令自己的喘气声在这样的环境里不显得突兀。然后凭着记忆,我在那张办公桌后蹲了下来,绕过桌脚,爬到靠右的那排抽屉边,伸手拉开往里一摸,不一会儿被我扯出只夜视镜来。

果然是在这里。几个月前小默罕默德心血来潮买下它之后就一直仍在抽屉里没用过,没想到,这次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我飞快地把它戴到了头上。

这种被美国陆军两年前淘汰掉的夜视镜,对于民用来说,十分轻便,也相当好用。戴上的瞬间我长出一口气,因为不用再面对那片让人压抑的黑暗,能看到对方所看不到的,我总算在这种时候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有利的地方。

可是并不能因此就安心多少。一边适应着仪器里那种有些模糊的温谱图,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那具木乃伊的身影,但一时半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现。我能看到周围的所有:桌子,椅子,柜子,洞开着舱门的密封舱……但在那些东西之间并没有任何异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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