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抚上面颊上微微闪烁的芒泽,镜中人颊色艳丽,整个脸庞光彩生辉,却仍是一脸不确定。
“可,若他就是喜欢孩子模样,怎么办?”
“那不能够……姑娘,你也太操心了。”丫鬟替她复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要我说,男人都是一样的,姑娘这样的品性相貌,凭他是谁,就没有不倾倒的。”
翟兰叶取了眉笔,幽幽叹道:“你不懂,他与那些个人都不一样。”说罢,看向镜中,复将柳眉细细描过。
丫鬟见状,知道再怎么劝也无用,笑着摇摇头,问道:“姑娘,昨儿你挑出的三件衣裳,我都仔细熨过了,只是姑娘到底要穿哪件呢?”
翟兰叶回身望向搭在黄花梨灵芝纹衣架上的三件衣裳,心中揣测着他的喜好,一时也难以决断……
“这几件都是今年开春新裁的衣裳,银红这件我觉得就不错,穿着衬得人也娇媚。”丫鬟看着翟兰叶的神色,又指着另一件道,“这件天青的如何,摸着又软厚又轻密……”
翟兰叶仍是摇头,吩咐道:“……你去把箱底那件秋香色的长袄拿来。”
丫鬟依言去了,一会儿取了来:“这件倒是崭新的,只是上头的花色样子也不时兴了,姑娘莫不是要穿它?”
接过长袄,用手指细细摩挲过绣纹针脚,翟兰叶静静地端坐束腰鼓凳上,眉间若蹙,似陷入了深深地思量之中。丫鬟素日看惯她这模样,由得她出神发呆,并不打扰她。
直过了半日,自鸣钟“啾啾”叫了几声,翟兰叶方如梦初醒,下定决心起身,自言自语道:“就是它了,我虽不敢奢望,但若他……”虽未再说下去,她双颊却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眉目间含羞带怯,尽显小女儿娇态。
沈氏医馆,后院。
“什么!你又去了!”
若不是双手还搅着面粉,生怕弄脏了,杨岳就直接揪她的耳朵了。
“你小声点,别嚷嚷呀。”今夏安抚他,“小爷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什么事都没有。你听我说,那对男女不是我的幻觉,我找到那女子的脚印了。”
杨岳诧异道:“脚印?你不是说那女子已经死了,没找到人么?”
今夏摇头,皱眉道:“我也觉得奇怪,我印象中男子的位置却没有脚印,但被重物压过,男子的脚印出现在旁边,是不是很奇怪?”
“那个男人没死,然后抱着女人离开了桃花林?”杨岳揣测着。
“还有一种可能……”今夏叹口气道,“那就是,两人都葬身蛇腹。你没见过那条蛇,简直是太大了,大得能把一头野猪生吞下去,还有它的徒子徒孙们,扭啊扭啊扭啊,一想起来我就起鸡皮疙瘩。”
“你还遇见蛇了?!这会儿的蛇刚醒,最凶了。”
“要不说小爷命大呢,自有金甲神人护佑……你倒是快点,我等着吃面条呢,记得卧个鸡蛋啊,我先看看头儿去。”
今夏赶在杨岳教训之前闪了出去,一溜烟到了杨程万所住厢房,在门外恭恭敬敬唤了声,待听见里头的杨程万应了,方才推门入内。
“头儿,好点了?闷不闷,要不要我去搜罗些闲书来给您解闷。”她搬了个小条凳往床前一坐,笑眯眯看着杨程万。
打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见她笑成这样,杨程万微眯了眼睛,问道:“在外头闯祸了还是惹事了,这么心虚?”
“看您说得,您在这里养着伤,我哪能干那些让您操心的事,我有那么不懂事吗。”今夏看杨程万神情,主动道,“得得得,我告诉您就是了,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就是桃花林里头发现一对男女,那女子……”她嘚吧嘚吧将事情都说了一遍,理所当然隐去了桃花林中有毒瘴和蛇的事情。
听罢,杨程万眉头深皱,复问道:“你方才说,那女子是赤足,而男子所在位置则有被重物所压的痕迹。”
“嗯。”今夏点头,“所以我才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你将女子脚印和重物压过的痕迹画出来给我看,形状位置不可有误。”他吩咐道。
“哦。”
尽管不明头儿的用意,今夏仍是乖乖寻医童借来笔墨纸砚,伏在桌上将图依照原样画了出来,吹干墨迹之后递给杨程万。
杨程万看了片刻,又问道:“那男子可有何异样?”
“当时林中有雾气,看得并不分明,但隐约间我记得那男子的胳膊很别扭,像是被人硬扳的一般,”今夏犹豫片刻,“说起来,还有件怪事,那夜与谢霄在七分阁,我从窗口望见一艘画舫上也有一对相拥男女,其中那男子的胳膊也是这般,莫非是同一个人?”
杨程万沉默了良久,才道:“这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