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夜(223)

阿远此时已经开始有点六神无主了,攥着邻居胳膊说:

“快,快带我去!!”

邻居转身带着阿远向巷子口跑去,远远的阿远就看见一群人聚集在那里,他快步的跑到近前,推开人群,跑到了里面,往地上一看自己母亲和妹妹果然如同邻居说的那样,浑身焦黑,七窍流血,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的仰卧在地上,阿远连忙跑上去抱住他母亲,好烫,他母亲的身体现在还是如同火炭一般灼热,只是这么一接触,阿远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别烧伤,隆起了一个个的水泡来,阿远娘紧闭的眼睛稍稍的裂开一条缝隙,她隐隐约约的见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又眨了几下眼睛,终于看清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阿远……

阿远娘伸出形同枯燥的手来,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好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阿远赶紧握住母亲在空中摆来摆去的手,然后哽咽的呼唤着:

“妈,妈你怎么样,怎么样……”然后又回头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梅喊着:

“妹妹啊,妹妹,你快起来啊,妹妹……”

可是阿梅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僵硬的在地上,孤独的朝着阿远娘的方向伸着手臂,阿远见到这副情景,低泣悲鸣着,将母亲的手握的更紧了,任凭母亲身上的热度将自己也一点点的灼伤,他摇晃着母亲的身体低声的问着:

“妈,妈,是谁把你和妹妹弄成这样的,是谁啊???”

阿远娘又低吟了一会儿,然后翻着了无神的眼睛支支吾吾不清楚的说:

“是,是那药,我们吃完就……”

还没等阿远娘说完话,就急促的喘着气,胸脯一上一下的沉浮着,然后身体突然的向上一挺,眼珠几乎都翻到了眼皮上面,就断了气。

阿远不可自信的看着怀里抱着的母亲和一旁躺着的妹妹,好一会儿,都在窒息,根本就芜湖让自己呼吸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身边的人从这种失魂呆滞的状态叫醒,他才发觉这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发生着,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虽然很残酷,但却无法否认,阿远内心中的悲痛和愤慨在也无法压抑和化解了,他仰着头,面朝着天空厉声暴吼着,眼泪顺着因痛苦而变得狰狞的脸庞一个劲的流了下来……

是谁在长长的岁月中发出一声叹息,是谁让荏苒的岁月遮住了回忆的年华。如果一切都可以倒流,如果在回到当初那段平静和美好的时光多好啊……

可是一切,一切都回不去了,家还在那里,木桌上茶杯中的水还未凉,烟囱里还冒着烟,被子整齐的叠好放在了床上,院子里晾衣绳的衣服随着阵阵的微风轻轻的摆动着……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巷子里还是依旧的安静,同样的洒满了夕阳的余晖,低矮的屋檐下雨燕飞舞,屋顶炊烟缭绕……

可是,可是实际上却什么都不相同了,屋子里再也不可能有笑声了,再也不可能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了,从此人去屋空,留下的只是空洞的哀愁和浓烈的仇恨……

我一定会你们报仇的,妈,阿梅,你们在路上慢慢走,等着我,我报了仇就去找你们,我们一家人还会在一起,无论贫穷还是疾病,永远不离不弃,生死相随……阿远紧攥的双拳狠狠的砸在白雪的墙壁上,留下点点红色的血迹,他紧紧的咬着牙,发出“咔咔”的响声,如同一只困兽一般,狰狞咆哮,眼睛通红,却没有一丝泪水了,是啊,人绝望到一定的时候,伤心到一定的时候,怎么会有泪水呢,因为泪水是用来冲淡悲伤的,所以人痛时会哭泣,这样痛就会减少一点,但是,但是这种痛是无法冲淡和减少的,因此又怎么会有泪水呢,无法消减的痛,不需要任何泪水的修饰,只有无尽的恨才能将自己重新燃烧起来,让自己感到此刻还活着,带着这唯一个理由活下去……

次日天明,紫安早早的就收拾好了,今天难得空闲,紫安决定在去一趟阿远的家里,她还有好多疑问去找阿远娘解开呢,穿过几条街巷,紫安又来到了阿远家的那条巷子,这条路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俭朴而平实,却带有淡淡的温馨,紫安径直走到阿远家门前,然后停住脚步,站在院门处轻轻叩动着门环,喊着:

“阿远,阿远……”

可是屋子里没有回应,奇怪,阿远不在吗,紫安又试着喊了几声:

“大娘,阿梅……”里面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静,紫安好生奇怪,阿远不在就算了,可是连阿远娘和阿梅也不再吗?紫安推了下院门,没有锁,她打开走了进去,心里很是纳闷,屋里屋外都没有人,但是门都没有上锁,应该不会走远吧,紫安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巷子里,见隔壁出来一个大婶坐在外面的石台上洗菜,于是紫安走了过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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