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红颜堪夸(647)

她终是怨怪他了!

觅尘抬头,望着广袤大地间白茫茫一片,她似是刚发现下了雪,目光轻闪,莞尔一笑。低头轻抚过归海莫湛眉睫上沾染的雪花,笑道。

“筠之,下雪了呢。你还记得那年前往咸阳我们纵马高歌的情景吗?云诺调皮,偷了御马,你还怒骂我和云诺呢。我还记得你佯怒的样子,你当时拿着马鞭怒喝道‘你们两个哪个营的?!不知道军纪?私自逃队,该当何罪?!’,我记得没错吧?那时候……多快活。可是……可是现在,云诺走了,大哥满心伤怀远走边关,小莫睿因为那年的箭伤调养了这些时日仍不能习武……连你也……筠之,我真不懂,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都说天家富贵,可为何连活着都变得那么难……”

觅尘的声音很浅,仿若呢喃,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缓缓扶起归海莫湛,怀抱着他,她握住归海莫湛冰冷的手,放在面颊边摩挲着,怀中的身子已经渐渐失去了温度,变得僵硬,她却像没有察觉。

她声音很轻,犹含着笑意:“筠之,你还记不记得在大哥的舒啸院,你和我说过什么?你说你不会放手,说我眼神不好。这是你说的,所以你怎能失言,怎可放手而去,筠之,我欠你那么多,你自可这般自私,再不给我机会还你……你怎可……”

觅尘声音哽咽,紧紧搂住归海莫湛无力下坠的身子,她的眼神空蒙却泛着异样的温柔,固执地拖起怀中沉重的身体,似乎这样便能证明什么。

她笑着将归海莫湛落在胸前的发丝拢在耳后,终是泪水再次滚落,沿着下巴低落在归海莫湛苍白的唇上,又慌忙伸手去帮他擦拭,可手一松,怀中的身子就歪了下去。她又慌忙去扶。眼泪却啪啦啪啦不停往下淌,她终是不再去抹,轻声一笑。

“筠之,想来你定不会嫌弃我弄脏了你的脸,定不会的。我做了那么多伤你心的事,你……你何曾怪过我……何曾怪过我……”

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最后的话,直到再也无法言语,将头埋在归海莫湛肩头大声哭了起来。

归海莫烬僵立在她身后,整个身体似融在了冰天雪地中,一动不动,任由雪落了一身。听着觅尘的话,他双拳紧握,脑中嗡嗡而响。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望她一眼,可那彻骨的悲伤却仍旧勒得他喘息不过。

永封四年十月二十七日,新君归京,在大行皇帝灵前长跪不起,哀伤难抑。翌日,百官与清和殿前跪请奏翰王,国不可一日无君,应立择吉日行登基大典,翰王与悲绝中允奏。

永封四年十月二十八日,举国衣恸,国丧举行,翰王身穿孝服,在大行皇帝灵前,亲自祭奠受命。

在礼部安排下,国丧刚毕,新君换了孝衣改穿兖冕,在正清殿前设香案,备酒果,行告天礼。然后前往奉和殿谒告祖宗,同时遣宁国公归海成军、永定侯归海莫贤分别祭告南郊、北郊,翌日新帝祭告太庙。

永封四年十月三十日,司设监陈御座于永天门,钦天监设定时鼓,尚宝司设宝案,教坊司设中和韶乐,设而不作。时鼓响后,左相戴世矩率文武百官从午门进入,鸿胪寺执事官行礼,请翰王升御座。

翰王登龙椅,百官三呼万岁后上表朝贺。同日辰时,翰王登正清殿视朝,接受群臣朝拜。巳时,昭告天下,继天子位,称辰帝,改元永慕。

入夜,怜清宫中,明灯高照,四下静谧。归海莫烬坐在床前,轻柔地抚摸着觅尘苍白的面颊,面上净是怜惜。他眉宇间深深的折痕透着疲倦和愁绪。

那日自鲁山回来,觅尘不眠不休守了归海莫湛一夜。而他,也陪了她一夜,看着她面上的悲伤淡成死寂的平静,他的心中各种滋味如一坛苦药越熬越浓。那种无力感,几欲折磨地他发疯。

清晨时觅尘终于再熬不住晕了过去,这一睡便是三日。

这三日来,他不曾有片刻安眠。朝事繁琐,一连三日内外交攻,百事杂乱,然而这些都不如她带来的恐慌让他深感沉重。

望着觅尘沉睡的面容,他竟是寄望她能这么安然睡着不要醒来。仿似这样她便不会用那般刀割般的话来对待自己,不会用近乎陌生的眼神来看自己。

“不要!快跑!你们快跑啊!”

静静躺着的觅尘突然不停挣扎,归海莫烬一惊,忙伸手固住她乱挣的双臂。

“尘儿,醒醒!”

觅尘猛然坐起身,睁开眼睛,满面惊恐,待望清眼前归海莫烬焦急的面容,她竟呆愣在侧。她的眸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目光凝滞在他明黄的龙袍上,最后终归入死寂的平静。

轻轻挣脱归海莫烬扣在臂弯的手,觅尘将头埋入掌心:“我睡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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