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明乐张了张嘴,原是想要开口问候的,但是看到对方来势汹汹,半点理会她的意思也无,就只能把剩下的话暂且吞到肚子里。
左司老头儿冲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就袖子一扫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扫到旁边,然后就过来拽了明乐的手腕强行将她按到桌旁,撸袖子道:“来来来,陪我老头子下一盘,嘿嘿,几日不摸棋盘,手痒的厉害。”
不由分说已经塞了一枚白子到明乐的手里。
“我一直都听人说巫医您爱蛊成痴,怎么还有这般闲情雅致?”明乐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盛情难却,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下了。
“你懂什么,这叫劳逸结合。”左司老头儿白她一眼,一双小眼睛放着精光直勾勾的盯着棋盘直拍桌子,“观棋不语,赶紧的,该你落子了。”
“观棋不语怎么了?巫医这会儿不是要我陪您对弈吗?”明乐忍俊不禁,依言落了一子。
看着左司老头儿爱棋成痴的模样,明乐便直觉的以为他当是个中高手,首先就坦言道,“我的棋艺只是一般,巫医您要拉着我陪您消遣解闷还行,回头可别笑话我。”
“落子,落子!”左司老头儿充耳不闻,整个人几乎都恨不能爬到棋盘上蹲着才好。
明乐无奈的笑笑,集中精神跟着他落子。
在这里住了几日,她对这左司老头儿的性子却是十分喜欢的,这样的人睿智又豁达,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一种乐观开朗的心境,着实叫人佩服。最起码她知道,自己是一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也许是带了求而不得的遗憾,她便是十分乐意和这个聒噪又有些颠三倒四的老头儿相处。
左司老头儿下棋的时候十分投入,本来是坐在竹椅上的,后面下到兴起,就干脆甩了鞋子跳到椅子上蹲着,全程下来都是眉头深锁,十分认真专注。
明乐的棋艺只能算作一般,以往和宋灏之间对弈打发时间的时候,若不是宋灏有意相让,绝对会输的一败涂地,哪怕是后来宋灏特意指导过也没什么长进。
所以这一次被左司老头儿给强拉过来,她如临大敌,十分上心。
结果却是——
两个人各自拼尽全力的好一番搏斗厮杀,水平竟然只在伯仲之间。
左司老头儿并没有明乐提前预见的那样高深莫测,最后一子落定,还是明乐占了半子的上风。
“不行不行!这一子不算,你收回去,这一子我要重新落。”左司老头儿便是急了,取了她之前的落子硬塞回她手中。
关于左司老头儿的棋品,长平已经就着之前目睹他和纪千赫之间的对弈的情形做笑谈说给明乐听了,横竖明乐对这胜负也没看在心上,索性就由着他。
左司老头儿抓耳挠腮,捏着棋子在手绞尽脑汁的观察了很久,然后才选了位置重新落子,这样一来倒是真的叫他起死回生,又走出一条活路来。本来是该尘埃落定的棋局,两人又就着多走了小半个时辰,最后的结果是左司老头儿以两子的优势险胜。
“哈哈哈,赢了赢了我赢了!”最后一子落下,左司老头儿就用力的拍着膝盖直乐,就好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一般,笑声朗朗,震的明乐颈后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心里腹议不已——
她前面就有打过招呼,说自己的棋艺低劣,赢了她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
左司老头儿却不自觉,乐呵够了便又塞了白子到明乐手上,喜滋滋道,“来!再来一盘!”
这会儿他正在兴头上,哪怕只是惦念着救命之恩明乐都不好拒绝,于是就耐着性子再落子。
这一回左司老头儿信心满满,全程都是手舞足蹈神采飞扬,诚然自鸣得意的结果就是下到后半局——
他又要悔棋!
着是明乐对这输赢看的不重,被他三番两次这么闹着也来了脾气,不悦的横手挡在棋盘上方,“可一不可再二,巫医,您也一大把的年纪了,总不能老是占我这个小辈的便宜吧?”
“你这女娃儿,我瞧着你是个豁达不计较事儿的才忙里偷闲来陪你解闷儿的,消遣而已,我又没叫别人帮我下,算什么占便宜?”左司老头儿眼睛一瞪,胡子翘的老高,却是半点也不以为耻,底气十足道,“就合着是我做错了事,现在我要回头,那就不准改了是吧?”
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说到底还成了她的过失了?
明乐生了一副伶牙俐齿,此时对着这老头儿却是词穷,无奈之下也只能再让步,只是脸色不大好。
左司老头儿却不管她,所有的注意力仍是集中在棋局上捉摸着要如何再落子。
明乐耐着性子奉陪到底,她也算是和这老头儿较上劲了,后面下的也是不留余地,十分谨慎,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