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个很刚强的人,这个时候执着起来,却也让人无力。
那座古老宅子的另一侧,秦啸靠在裂痕斑驳的墙壁上扯着嘴角无力的笑了下,然后突然好不征兆的手掌按在那墙壁上运气一撑,就从一张高的墙头上翻了过去,修长的身体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莫无声息的落地。
易明菲在冷风里站的久了,脸颊都已经有些僵硬。
此时见他突然再出现,略一犹豫,却是咬咬牙往他面前挪去。
秦啸就势靠在围墙上解下腰间酒囊灌一口局酒,这才拿眼角的余光斜睨她一眼道:“为什么赖在这里不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的语气恶劣,偏偏有散漫的味道掺杂期间,叫人觉不出委屈来。
易明菲在走到他面前三步之外的时候,就主动止了步子。
墙壁的暗影之下,那男人的面部线条根本无从分辨。
想起白天见他时候他半醉朦胧的神色,易明菲下意识的心里一阵紧张,紧紧捏着手心缓和半天才勉强提了口气,抬头望定了他道:“白天的事,我来要一个解释!”
鼓足了所有的语气,她的声音仍然带了些微的怯懦情绪在里头,“为什么骗我?你说帮我进宫去,可是你——”
“是啊,我答应帮你混进宫去,而且也做到了。”秦啸语气散漫的打断她的话。
易明菲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
“所以我是你的恩人啊!”秦啸笑笑,愈发的肆意狂放起来,仰头呼出一口气,“怎么?你来是要向我道谢的吗?”
“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帮我!”易明菲大声道,气愤之余胸有一起一伏的抖动,“从一开始你就打定了主意,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帮我,你带我混进宫去的初衷,其实是为了陷害九妹妹,你利用我!”
“呵——”秦啸像是听了笑话,哑声一笑。
就是这个人,险些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害死了明乐!虽然现在侥幸转危为安,只要想起当时的情形来,易明菲心里总会忍不住的自责。
她不想害任何人,也不想连累任何人!
可是这个人,却在做了那样一件无耻之事的同时这般有恃无恐的大声笑了出来。
“你居然还笑的出来!”易明菲不可思议的大声质问。
秦啸敛了唇边笑意这才从那墙壁的暗影下晃了出来。
他的态度散漫,永远一副邋邋遢遢的模样,下巴上半长的胡茬让那张脸看起来不很十分平易近人。
眼见着他朝自己走来,易明菲只就直觉的后退。
秦啸见她防备至深的样子,却是再度哑然失笑,止了步子,又举起酒囊灌了一口酒,方才冲她抬了抬下巴道,“既然知道我骗你了,也知道我不是好人,你还敢来找我?”
“我——”易明菲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白天那会儿她以为李氏的事被逼走投无路,想着如果能见明乐一面或许还会有转机就带着碰运气的心理找去了西宫门,正在踟蹰苦于进宫无门的时候无意中遇到秦啸。
许是因为他的样子太过随性散漫,她竟然就鬼使神差信了他的话,被他装扮成自己的小厮带了进去。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的确是有病急乱投机之嫌,可是这人却是这般堂而皇之的诓骗她利用她!
“我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易明菲道,强压着心头恐惧上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追问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九妹妹又不可能无缘无故得罪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处心积虑的布局害她?陷我于不义?”
易明菲的质问掷地有声,带着强烈的缘分情绪,言辞犀利而不留余地。
秦啸的态度一直散漫不羁,这会儿却突然转变了目光饶有兴致的歪头看向她道:“你这口口声声难道就只介意你你那位妹妹的荣辱富贵?相对而言,难道不是令堂的性命更加重要一些吗?”
“那也不该为了保全一个至亲之人而去牺牲无辜!”易明菲恼怒说道。
即使她再怎么想救李氏,也万没有拿明乐去做垫脚石的道理,更何况这一次李氏也的确是罪有应得。
她可以自己舍弃自尊罔顾生死的去求明乐施以援手,因为那是她为人子女的义务,但这却并不代表着李氏的性命就是比旁人的精贵。
秦啸闻言,一直散漫不羁的表情突然一凝。
他像是怔愣了一片,然后忽而敛了神色认真问道,“即使性命危在旦夕的那人是你母亲,你也是这般说话吗?”
易明菲被他突然整肃下来的表情唬了一跳,怔愣片刻才一字一顿的回道:“做人,不可以那么自私!”
做人不可以那么自私么?
秦啸突然自嘲的苦笑一声,又仰头连着灌了好几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