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却未理会她,扭头又看了眼床上少女沉睡中的容颜,正色问道,“她大约什么时候会醒?”
“厨房里奴婢已经叫人给煎了药,一会儿服侍她服下,快的话,半日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紫苑回道。
“唔!”男子揉搓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呻吟一声回过神来道,“吩咐下去吧,把车马都准备好,一会儿继续赶路。”
说着就步履轻缓,向门口走去。
紫苑等人目送,都是低垂螓首,大气不敢出。
男子从她身边粗剪而过的时候突然就笑了,止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道:“唔,回头等她醒了问清楚了姓甚名谁,才能知道把她送去哪儿,不过是半日光景而已,你们主子倒也不是这么点苦都吃不得。”
说完也不等紫苑反应过来就径自推开房门,长腿一抬径自跨了出去。
那男子走的极为轻缓而优雅,艳红如血的一角衣衫飘在自己步调带起的冷风中,妩媚妖娆,如一场浮华美梦,叫人流连而不愿清醒。
送了男子离开,紫苑几人脸上的表情却都不见轻松。
“紫苑姐姐,您看主子他——”绿绮年纪小,最是沉不住气,时而有些急躁的几步跑过去拽了紫苑的袖子。
“嗯?”紫苑柳眉倒竖,立时不善的恒了她一眼,警告道,“忘了规矩了?莫要议论爷的事!”
“哦!”绿绮小脸一白,忙是闭了嘴。
紫苑却是眉头紧锁,满怀戒备的回头又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那女子美貌时间少有,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自家主子何其挑剔的秉性她更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种强迫症,对于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他苛求完美的准则简直极端,若说要纳为怀中人的话——
只这少女背上的疤痕就足以污了他的眼,叫他退避三舍。
更何况,她身上本身还带着一些别的陈年旧伤。
所以现在只有另外一种解释,主子是对她其它的方面感兴趣?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紫苑心思烦乱的想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带着青藤几个下楼打点行装。
半个时辰之后,寄存在后院的那辆排场极大的马车已经移到了驿站前面的大道上。
那马车的装潢从内到外都是主打暖黄色,车里家具摆设却是红木所制,木料镶金着玉,极尽奢华之能事。
车厢里面很宽敞,整个铺了一层厚厚的长毛软毯,最里面的位置上摆着一张睡榻,旁边是做工精致的一套柜子,虽然只是在车上,却还是极讲究的用鹅黄幔帐把里面睡榻与外面隔开。
车厢正中固定着一张四方矮桌,桌上整套的烹茶用具一应俱全。
味道浓厚的熏香小鼎则是放在门后一角,左右两边,一边一个,也是用特制的架子固定。
整个车厢沉浸在馥郁的香气里,置身其中就让人觉得安逸舒爽,仿佛都会忘了自己身在旅途的疲累。
因为得了那男子的关照,有关那受伤少女的一切事宜都是由紫苑那四个侍婢亲自打理。
虽然心里各自复议不满,几人还是兢兢业业的把那少女安置在了马车的睡榻上。
那男子裹了一身雪白狐裘从驿馆里迈步出来,红衫白裘趁着他容色倾城的脸,顿时就让人眼神一亮。
“爷,都准备好了。”紫苑带人迎上去,笑嘻嘻的屈膝见礼,“现在就启程吗?”
男子环顾了一眼四周的景物,然后才是略略颔首道:“嗯!走吧!”
说完就踩着紫苑等人事先准备好的垫脚凳上了车。
车上的火盆已经提前引燃,此时熏的暖暖的,他上了车,随手将身上狐裘扯了丢到角落里,然后人就很随意的往紫苑事先准备的软枕上一靠。
他对自己安寝的条件向来挑剔,此时却似乎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
紫苑站在车下,试着道,“爷,需要奴婢随车服侍吗?”
“车上已经够挤了。”男子懒散的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此时开口的语气才透出几分不快,似是在发泄自己此时所享受待遇的不满情绪。
紫苑的神情略有几分尴尬,无声地关上车门,和青藤几个一起上了后面的马车。
车队启程,重新上路,为了怕赶路颠簸,因而故意放慢了一半的速度。
听着车辙碾过雪地发出的吱吱声,那红衫男子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扭头朝里侧那纱帐后面的软榻看去。
那里暖帐轻垂,光影迷离,随着马车间或的颠簸,隐约入眼的便是少女裸露在外的雪白肩头,间或一缕长发缠绕,更添几分风情。
男子斜靠在软枕上闲闲的看着,渐渐的就有些心猿意马,目光于那片雪白墨黑之间的风景上流连,但随即他重又闭上眼,自嘲的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