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三卷】(18)

她施施然往回迈步,“此处风景不错。”

那人色迷迷的眼神来回扫在她身上,她一带眼波自他身边走过,转头笑容落下,眼中掠过冷然的憎恶。

回到船舱,她舒了口气,对冥魇道:“好了,会有人来救吗?”

“会。”冥魇并未表现太多惊喜,她话总是不多,永远带着点儿冰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戒。

持续的安静中船再行了半日有余,舱门忽然被打开,随着一阵酥骨的微香,胡三娘带着两个人进来,将几套丝绢衣衫放在她们面前,说道:“将衣服换了,一会儿有人来带你们出去,还是那句话,便是到了外面也别打逃的主意。”

冥魇冷冷看她,她笑道:“你也一样,不过我定把你送到天都最红的青楼,保你满意。”

冥魇轻蔑的将目光移开,胡三娘也不在意,“动作快些。”说罢便带人离开。

舱中骤然重陷黑暗与死寂,那锦衣绣衫对于她们剩下的七个女子来说,无异于是某种结果的前兆,越是华丽越是不堪。

无人动作,一直沉默的冥魇却突然睁开眼睛:“他们来了。”

卿尘问道:“谁?你的同伴?”

“不错。”冥魇撑起身子:“是我大哥。”

卿尘如她般侧耳倾听,隐约水浪击船的涛声轻拍,其中若隐若现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声音轻而远,听不出是什么乐器,隔着浩荡江面和厚重的船舱时断时续,几不可闻。

冥魇毫无表情的面上带出丝一逝而过的笑,卿尘说道:“我们换了衣服出去。”

冥魇亦点头:“出去再说。”

几人这才更换衣衫,卿尘抬手梳理长发,宽大散开的衣袖沿臂滑下,小窗口洒进的阳光在她手腕处一晃,照上她的碧玺串珠闪过七彩的光,一瞬耀目。

“这是什么?”身旁冥魇突然握住她的手。

卿尘道:“碧玺串珠。”

“你从哪儿得来的?”冥魇再问。

卿尘奇怪的看她:“我自幼便带着。”

虽在黑暗中,卿尘还是看到冥魇眼底闪过极深的诧异,“怎么了?”她问。

“没事。”冥魇放开她,漠然回答。

卿尘整了整衣袖,串珠重新掩在了袖中,尚无暇去想冥魇的异样,已有人来将她们带出船舱。

第9章 漠北西风瀚海沙

漠北荒山,黑沉沉一方连绵不绝,目虽能及却远带千里,没有数日功夫便是快马也不能到达。

安营数里的军寨里点点闪着些篝火,不时有将士匆忙出入帅帐,远离帅帐的火光明晃处席地而坐着些士兵,刀剑碰击中,火上烤着刚猎来的野味眼见已冒了油。

“见鬼!这仗打的,绕了几日到处都是飞沙荒漠!”一个军士猛将火炭敲震,禁不住骂道:“看得人眼都花了!”

另一人立刻接上:“谁说不是,什么平虏中郎将,那迟戍竟连人都不见了踪影!”

“叛军脱逃,若让老子遇上一刀宰了他!”

“还用得着你动手,五殿下那边先剁他八块,延误大军的罪,谁担待的起?”

“那还是便宜了他!”

一言一语,纷纷骂嚷着,一遍议论,“咱们这边倒好说,四殿下的玄甲军在前面可成了孤军,若不撤军,弄不好一个也回不来。”

“撤军?按说此时早该遇着西突厥了,谁知在什么地方干上了也说不定。”

话说至此,营火前一暗,不知是谁叹了声:“唉……常胜不败,这次悬喽!”

“这迟戍还是四殿下手下大将,谁知竟干出投敌的事。”

“呸!你看他那文弱弱的样子像哪门子将军?”

“放你娘的屁!”偏暗处有人喝骂一声,粗大的嗓门冲来:“谁说迟戍投敌了!”

众兵士纷纷扭头,一人叫说:“迟戍趁黑逃了,丁关你不知道?不是投了敌,那是什么?”

那丁关往营火前一靠:“老子和迟戍一同跟着四殿下打过仗,那人文绉绉的叫人不爽,这漠北可就没人比他熟,圣武十九年大破东突厥,说起来还有他三分功劳。四殿下派他带路,他敢背叛四殿下,我就不信!”

在这儿的大多是年轻兵将,丁关此话一出,许多人便问道:“丁老哥参加过十九年那场大战,跟的是四殿下的大军?”

丁关将嘴中骨头往地上一啐:“老子那年随四殿下一直打进可达纳城,生生灭了东突厥的王庭!”

士兵中立刻有人道:“丁老哥何不给咱们说说当时的情形,让兄弟们也开开眼界。”

那丁关闻言,隔着荒漠遥望出去,似乎看到了多年前攻城略地的一晚,那目光被火映的亮人:“圣武十九年的那场仗,嘿!那是从军来打的最痛快的一仗!咱们兄弟跟着四殿下奔袭三千里,万余人自支连山神不知鬼不觉的抄断东突厥大军,直逼可达纳城,城里号称十二万守军愣是没防住,那始罗可汗弃城北逃,四殿下亲领玄甲军将他截个正着。老子没见着他献剑投降的场面,着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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