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132)

梦境的最后,他终于在自己的胸前捉住了那只手。他得意地心满意足地笑着,连笑带喘,把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再不让它在自己身上到处作怪,也再不让它离开。然后他低下头,第一次清楚地看清了那只手的样子——苍白、修长、有力,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宽戒。戒面上纹刻着精致而诡秘的花纹,丛丛荆棘直指天际,荆棘的中间紧紧缠绕着一朵娇弱的玫瑰……

迟筵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了!

他懊恼地起身喝水换衣服,拿毛巾擦了擦汗,又把自己重新摔回到床上盖上了被子。现在索菲斯夜里已经很凉了,宿舍还没来暖气,有时候他还会觉得冷,可是因为那个梦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唾弃地骂了自己一声。怎么又会做那样的梦,而且居然梦到了叶迎之!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朋友本身,那就更不可欺了,否则岂不是很不讲义气?以前梦里的是那个亲王惊鸿一瞥的手,现在却变成了叶迎之,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他却尽干杀熟的事,只同身边有接触的人做这种梦。

迟筵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按照这个趋势,他以后不会在梦里对江田或是格雷下手吧?

他登时打了个哆嗦,虽然这么想好像有些对不住江田,但既然在梦中他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的,他确实还是觉得和叶迎之做这种梦比和江田做这种梦更好接受一些。

迟筵侧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调匀了呼吸,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这次再入睡后却睡得安稳,没再梦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周一早上有课,中午下课回来后正看到有人在从隔壁406往外搬东西。406,那是亚历克斯的房间。

迟筵有些在意,放下书包后特意跑去前台找茱莉娅小姐打听亚历克斯的消息。

茱莉娅小姐告诉他亚历克斯家里出了些事情,全家都要搬往欧洲,这两天就会离开,甚至连亚历克斯的转学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不过茱莉娅小姐说亚历克斯昨天晚上正好生了急病,暂时也不能出现和大家告别,而病好后大概就会直接去欧洲了。而西蒙和朱迪他们都不在这个宿舍住,他们的情况迟筵也无从得知,但想来应该和亚历克斯一样。

是叶迎之说的话成真了?那些吸血鬼真的被带走接受惩罚了?迟筵听闻后站在那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茱莉娅小姐还以为他是在为没机会和邻居说再见而遗憾,好心地安慰了他。

迟筵趁机又询问了艾米丽的情况。茱莉娅小姐回道:“不是很妙。昨天我离开的时候还在隔离观察,打了很大剂量的镇静剂才安静下去,关键是医生查不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了,谁都说不清楚她突然丧失理智的原因。”

年轻的女士有些同情地看了这位左右邻居相继出事的黑发年轻人一眼:“放轻松,她的家人在陪她,不会有事的。”

迟筵这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个黑暗中的世界同现实世界的联系。

按照叶迎之的说法,亚历克斯是被血族带走审查了,但是他作为人类的一切手续都办得井井有条,所有事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认识他的人类全部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没有人会为此感到奇怪,它正常得丝毫得不到人们的关注。除了像他这样知道内情的人,没谁能猜到那是一只可能活了上百年的吸血鬼。

这些夜色中的存在已经很擅长适应甚至是利用人类的规则和机构来伪装自己。

五天后艾米丽重新回到了学校和宿舍。她看起来一切都好,气色不错,依旧和朋友一起做着迟筵眼中的“黑暗料理”,对亚历克斯和他的朋友们的消失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惊异之情。

叶迎之告诉迟筵是那些狼人使用一些方法费尽心力地请到了血族另一位唤作拜尔德的亲王出手救人。那位拜尔德亲王不仅救回了艾米丽,还消除了她关于血族、关于狼人的所有记忆。

迟筵觉得这样也不错,希望从今以后这个女孩子的生活能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虽然这里的狼人曾经试图袭击他,但是因为这件事迟筵对它们的观感反而稍稍提升了一些,尽管提升过后他还是不太喜欢这些曾经试图攻击他以达到自身目的的狼人们。他们的一些手段和思路实在不值得恭维,不过至少这也算是一个有恩必报的族群。

也就在艾米丽回来的当天,迟筵还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发现了一颗婴儿半个拳头大小、入手温润的明珠。

叶迎之说这是狼人族对那天发生的事的赔礼,戴在身上会对身体有好处,让迟筵收好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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