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245)

好在迟筵家本来就离他们要去的西山比较近,R城不大,晚间没那么繁华,车也不太多,迟筵开车技术还比叶迎之想象的好很多,两人还是顺利到达西山。

迟筵扶着叶迎之慢慢向上爬,虽然他现在当然知道他的迎之哥哥身体好得很,根本没什么病。

两人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上停下来。即使已经进入夏季了,夜晚的山间还是有些凉,迟筵背着一个大包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准备充足,停下来之后他就从袋子里取出一块塑料布铺在地上,并将两个坐垫放在上面,又拿出一块大毯子,等两人坐好后就用毯子把两人都裹在一起。

叶迎之笑了一下:“东西挺全。”

他看向迟筵背上来的大包:“包里装的是什么?”

迟筵把自己放在一边的背包抱过来,从里面掏出两罐啤酒,还有牛肉干等零食,递了一罐酒给叶迎之:“吃的。”

叶迎之沉沉地看着他,把酒接过来,却没打开,轻柔道:“阿筵,你说过让我听医嘱不许喝酒的。”

“就我们两个人喝的酒。”迟筵笑着凑过去亲亲他,“哥哥陪我喝一点。”

叶迎之没再说话,打开了易拉罐。要命都会给他,何况是喝酒。

迟筵喝着酒,讲着自己离开迟家之后的事,偶尔和叶迎之碰一下酒罐。很多事情他回迟家那次和叶迎之再重逢的时候都讲过,只是那时候他没讲自己那段时间里,有多想他。

说着说着,迟筵转过头看向叶迎之:“迎之哥哥,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一瞬间叶迎之以为自己好像看到了那个十六岁孤独无助地离开迟家的少年,那个被他放在心窝里宠了七年,却被迫着突然和他断了所有联系的少年。隔了这许多年的时光,又来追问他当年为什么不理他,为什么不要他。

叶迎之只觉得喉咙像被塞住一般,说不出话来。他低下头闭着眼吻了吻迟筵的眼眶,停顿了片刻才道:“哥哥那时候身体不好,后来又当上了叶家家主,实在没有精力,也腾不出空闲来。是哥哥不好。”他自己也知道这解释有多苍白,迟筵永远是他心中排在第一位的,如果可以,如果允许,他又怎么会舍得不见他。

迟筵却没继续追问,“嗯”了一声,像是接受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换了一个问题道:“迎之,当年叶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伯父和两个哥哥就都先后的去了,只剩下你一个人?”

叶迎之垂下眼眸:“我父亲年龄到了,是寿终正寝,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遗言说要把家主的位置传给我。我那两个哥哥争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当然不会甘心,所以他们终于联手干了一件事,就是要害死我。结果没想到,反而反噬害死了自己。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我对外就让说他们是感染急病死的。”迟筵要问,这些事他当然不会瞒他。

没想到迟筵听完之后又问了一遍:“他们是怎么死的?”

“反噬死的。”叶迎之也有耐性,又重复了一遍。

迟筵看向他:“怎么反噬死的?”

叶迎之这次表情变了,凝视着迟筵:“阿筵,你是听说什么了吗?他们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迟筵抱住他,靠在他胸前,“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怎么会反噬死。”

叶迎之突然笑了,低头轻轻亲了亲迟筵的发顶,沉黑的眸子倒映着夜空,望不透,看不穿:“阿筵已经知道了吗?”

迟筵闭上眼,没有说话。

只听叶迎之沉声道:“我病成那个样子,本身就活不了几天了,想离开叶家去见你最后一面都不成。他们偏偏等不了,买通了人在我床下布了汇邪阵要害我,我咽气后直接化鬼,鬼气逆流,施术的人全部反噬,一个没活。”声音悠远,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把迟筵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亲昵地低头去吻他的鼻尖,轻声道:“小坏蛋,你是不是就想听哥哥说这个?想让哥哥告诉你,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告诉你,我没法去看你,因为那时候我不是病得连死人都不如,就是已经彻底变成鬼。”

“我也知道,隐山会变成那个样子,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死后日日夜夜所产生的鬼气。可我舍不下你,起初是觉得不见你一面怎么也没法甘心,后来又觉得,我要是干脆地走了,把你让给别人,那更是比死更没法忍受。阿筵,我想一辈子陪着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哪怕这么装成人一辈子瞒着你也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讨厌我,恨我,怕我,觉得我不如当时直接干脆地死得什么都不剩,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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