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到这份密报时他还有些不信,等他入了皇宫才知道其中的曲折,萧秉守在半死不活的萧翊川跟前,哪里还有曾经那副阴鸷仇恨的模样?
萧翊川若是能醒过来,看到萧秉终于如他所愿放下了仇恨,也该欣慰了吧。
他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消沉:“只可惜翊川他……生死未卜……。”
“安王福大命大,一定能会平安无事的。”乔梓小声劝慰着。
“这也是他的命吧,但愿他能闯过这一关。”萧翊时再牵挂也只能豁达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眼看着已过午夜,萧翊时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睡吧,朕也该走了。”
乔梓的指尖轻拽住了他的衣角,眼中露出几分留恋之色。
萧翊时迟疑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床头。
乔梓一看,是那个鎏金小盒,她欣喜地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抹了抹上面的污渍:“咦,怎么被你捡到了?这可是我的宝贝,可不能弄坏了。”
萧翊时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低声道:“我知道。”
屋里一阵静默,乔梓这才觉出了几分不对来,不解地地抬起头看着他,灯光下,萧翊时眸色深邃,让人看不清心思,只是缓缓地朝后退了一步。
乔梓数次张嘴欲言,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萧翊时的言谈中虽然依旧带着浓浓的情意,可举止间却有着些许说不出的距离感,是她多心了吗?
她终于松开了指尖,轻声道:“陛下一路小心。”
☆、第67章
乔梓在和禧宫中静养了数日,萧翊时依然很忙,除了每日定时送来的书信,他都只在深夜悄无声息地过来探望,连木槿都没有惊动。
这让乔梓琢磨得脑袋都疼了,萧翊时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还喜不喜欢她?喜欢的话为什么死里逃生后久别重逢,连一句表白的话都没有?只要他露出那么一点点锲而不舍的意味,她就可以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都倒出来了!
要不然……她从前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过萧翊时两次,如今要上杆子倒追,是不是有点突兀,有点没脸没皮的?
又过了几日,宫禁总算都解除了,乔梓的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她抖擞了精神,终于又可以在后宫中自由自在地出入了。
天气虽然寒冷,阳光却明媚得很,乔梓平生头一次乖乖地任凭木槿梳妆描眉。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木槿纳闷了,从前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乔梓却从来不肯静下来让她过瘾。
乔梓当没听见她的调侃,只是在梳妆镜前左顾右盼:“木槿,怎么样?我还算有那么几分姿色吗?”
镜中的女子薄施脂粉,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可那神采飞扬,只怕天底下的美女都要在这灵动的眉眼中失色。
“没有几分,”木槿摇头。
乔梓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你不要这么残忍,好歹说几句好听的哄哄我……”
“郡主,是十分!”木槿噗乐了,跟了乔梓日久,她也学会了说笑。
乔梓这才脸色稍霁,喜滋滋地捏了一把木槿的脸蛋:“算你有眼光,走,我们先去看看萧二哥。”
萧锴此时应当在当值,乔梓拎着两个装了点心的食盒,一路哼着小曲久违的四通殿。
刚进殿门,乔梓便听到了一声闷响,仿佛是木棍击打在身上的声音,伴随着响亮的报数声。
她心里无来由地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入庭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萧锴正趴在长条凳上,口中紧紧咬着散落的发髻,双目紧闭,浑身好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冷汗一滴滴地滴落在泥土里,臀部上已经血肉模糊。
“七……八……”
木杖高高举起,狠狠落下,萧锴的身体随之抽搐。
“哐啷”一声,乔梓手中的食盒掉在了地上,她飞扑上前一下子便伸手拦在了那板子前厉声喝道:“大胆!谁让你们打的!住手!统统给我住手!”
行刑的侍卫僵在当场,为难地道:“郡主……”
乔梓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了?是陛下让你们打的是吗?要打打我好了,还剩几板?”
萧翊时从正殿中走了出来,眼神漠然地扫过乔梓:“怎么了?”
乔梓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脸:“陛下,你不是说可以将功抵过吗?这次铲除逆贼,萧锴一定也奋勇杀敌立下大功,不如就抵了他的过错,你看如何?”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算他是朕的心腹爱将,也不可逃过处罚,”萧翊时淡淡地道,“更何况……”
“郡主……”
身后传来萧锴虚弱的叫声,乔梓回头一看,萧锴困难地抬起手指,拽了拽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