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睁大眼,倒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瞧着这人身上的伤有许多划痕,应该跌落所致,可这四周险山参天,如果真是跌落,那命也太大了。
老邬无可奈何,“村长,他这身子我也爱莫能助,只能听天由命了。”
村长看着床上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
“嘭!”突然一声碎响声传来。
村长惊讶的看向门口,“阿雪?”
元雪琪惊颤了一下,随即赶忙蹲下身收拾打碎的碗,“我、我不小心……”
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她手背上,将两片碎碗捡起后她转身跑回了小灶房。
站在灶火前,她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老天是故意折磨她的!
明明她和他都无瓜葛了,居然还让他到这种地方来!
为何就不能让他死远些,非要在她面前死?
是觉得她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所以故意送他到这里给她添堵的吗?
她元雪琪除了抛弃家人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老天就不能谅解她的不易?非要在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后再次去体会那种噬心锥骨般的痛?
村长突然走进了灶房,“阿雪?”
元雪琪赶忙擦掉脸上的泪,红着眼眶朝他看去,“村长,您去屋里坐吧,我忙得过来。”
村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怎么了?”
元雪琪摇头,“无事,我就是觉得那人太可怜了,觉得他要是就这么死了,挺可惜的。”
村长叹了一口气,“阿雪,我们村里条件不好你应该知道。如果他真有何不测,你可不要……”
元雪琪将他话打断,逼自己扯一抹笑,“村长,您和邬叔都不要太多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若真有不测,也怨不得我们。”
村长又叹了一口气,“唉,还是真可怜的……”
元雪琪没接话了,红着眼眶看着地上,心里痛恨的骂着:可怜是可怜,可那也是他自找的。他那种人眼中只有权势,如今走到这一步,多半都是同权势有关。
有何好同情的?她倒真是希望他赶紧死,一了百了多好!
村长接着认真交代起来,“阿雪,听老邬说他应该很快就会醒的,也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的情况,你同他既然熟悉,那就由你向他说明吧。老邬回家取草药了,说是捣好就过来。他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何需要你就开口,咱们能帮忙的也不会吝啬何物。我还要去查看湖塘,刚有人来说有处湖口塌了,我得带人前去补补,要不然一遇大雨很容易淹掉田里的庄稼。”
之前他是觉得这孤男寡女的处在一起不合适,不过现在他倒不这么想了。那个男人伤得如此重,而且命不久矣,哪里还需要讲究这么多?
听他要去忙,元雪琪也不留他,赶紧躬身相送,“村长,您有事就去忙吧,这里的事我知道该如何做。今日多谢村长和邬叔了,阿雪代老乡在此谢过。”
“都是举手之劳罢了,别这么客气,何况我们都当你是自己人。”村长一边摆手一边往外走,“好了,你忙吧,我得去湖口看看了。”
元雪琪目送他离开,等他走远后,这才抬起头狠狠的吸鼻子。
她是不想见到他,可又怪自己逞能把人弄到自己家来了,现在是见他也不是,不见他也不是……
在灶房难受纠结了许久,她最终还是回了房。
床上的男人气色很不好,一动不动的就如同僵死的人一般,苍白的脸、干涸的唇,凌乱的墨发,盖着她那床破破旧旧的被褥,此时的他身上没有一丝矜贵之气,同曾经那个骄傲、冷酷的男人一比简直判若两人。
忍着心里钝痛的感觉,她擦了擦酸涩的眼角,沉默的走了过去在床边站定,眸光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
她告诉自己,还能再面对他并非是担心他能活多久,而是她想从他那里知道儿子的情况。
她想儿子、想她的骅儿……每日每夜都想……
她的骅儿还有一个月零一日就有六岁了,他长了多高、长得好吗、现在过得如何、这个男人可有好好照顾骅儿?
站在床边,泪如雨下,曾经以为再也不会为任何人落泪,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如此多眼泪,但她绝对不会承认这些眼泪是因为他,她只不过是太思念儿子了……
如果他真的快要死了,她一定会回京把儿子找到,绝对不会再离开儿子半步。当初她离开,是因为她相信他们能把儿子照顾好,如今他的状况让她心里越发不安,他这个做爹的落得如此凄惨,那她的骅儿呢?
她的骅儿可有危难?
她也不知道晏子斌何时能醒,村长和邬叔离开时也没说个准话。但她也没离开,而是耐心十足的坐在屋子里等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