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是漫不经心,轻飘飘如同游戏,听得人却因为受惊太过无不把眼睛瞪得老大。
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告示一贴出去,再不会有人敢来挑战。
那年青的,热血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谓英雄少侠们,想的全是如何出名,为此死是绝对不怕的,可是如果以扮成小狗满城爬着汪汪叫的方式出名,那恐怕是比死还惨十倍的事。
从此之后,天下人倒真是知道他们的名声了,只不过每次提起来,不是艳羡,不是向往,而是哈哈大笑罢了。
只要是男人,只要还想当英雄,只要还想要自己的脸面,就没有任何人敢于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可是,大家还是无法不震惊地瞪着傅汉卿,甚至没办法去佩服他的神妙手段。
这种处理方法,完全超出了正常江湖人物的理解范围,和思考规律,让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愕和迷茫。
对于大家的迷乱,傅汉卿还是很难够了解的,就象他深深明白,这项条件一拿出来,只要是正常的江湖人物,就绝不会再来找麻烦一样,虽然他至今也不理解江湖人物奇特的思考方式,但是他明白,他知道,并且懂得利用,也就够了。
即使往深处想一想,他依然会因为江湖人觉得学两声狗叫,比死人更可怕,学学狗爬比杀人更让人难以容忍的从价值观而叹息。
其实这还是很好玩,很和平,且能逗大家都跟着笑一笑的有趣的事吧。哪个当爹的不学学动物叫来哄孩子玩,不当牛做马地背着孩子满地爬呢。
反正如果换了傅汉卿自己来选,他自己肯定选择小狗扮演游戏,而坚定地抛弃为了无聊的理由而打生打死这样的荒唐的事。
想到这里,傅汉卿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观念,想法和世人有着太大的差距和不同,也从来没有想过,以自己的观念去影响世人,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只想这么浑浑噩噩混在红尘中,过完这一世也就算了。
然而,如今,只怕他不得不想办法改变很多人固有的观念了,因为……做为修罗教的主人,这是他的责任。而他虽然出奇的懒散,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逃避自己的责任。
该做的事,他一定要做到。
所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不得不,强睁着睡眼坐在这里。因为一个必然会对当今武林,所有人的生活方式带来极大冲击的想法,正在他心间,慢慢成形。
这一刻,除了狄九之外,所有人都被傅汉卿那如同天马行空般的神奇想法给震得不能正常思考。
只有狄九,在这一瞬,眼睛微微一亮,深深地凝在傅汉卿的身上。
这个人,处理问题的方法,总是如此出人意料,却又绝对有效。
他思考问题的角度,永远是其他人想问题的死角。
为什么在他之前,从来没有人能这样地思考,这样地决断,拿出这样的方法,为什么,他竟可以……
狄九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定在傅汉卿身上,看着傅汉卿漫不经心地用手掩着嘴打呵欠,看着傅汉卿眼眸上那深深的疲惫和倦意,他甚至能从那黑黑眸子更深处找到一点落漠无奈和叹息。
狄九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微微一紧,又略略一惊。
他不快乐?为什么?
那个永远只关心如何睡大觉的傅汉卿,从来没有特别快乐过,却也难得见他不快乐?
他为什么不快乐?
他总是很懒,总是抓紧一切时间睡大觉,但却极少流露疲惫和倦怠。
他那深深的疲惫,又是为何而来。
他怔怔看着傅汉卿,见他闭了闭眼,复又决然睁开,没有自己喝斥他,他居然乖乖地重新又端正地坐好。
狄九觉得自己的心悄悄地,激烈地跳动了几下,在刚才一瞬间,傅汉卿,那个小懒猪,是否悄无声息地决定了什么事?
一种莫名地激动在胸中翻腾,狄九隐约地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第二十九章 困惑人生
议事厅里一阵出奇的沉寂,让傅汉卿懒洋洋打了三五个呵欠,人又软绵绵得想往桌子上瘫了,只是因为一双冰冷的眼眸一直森然瞪着他,就算迟钝到他这种程度,也不免略有些芒刺在背的不适,只得勉强提起精神,干笑两声问:“没什么别的事的话,可以散了吧?”
齐皓暗自苦笑,果然自己刚开始的一通禀报,这位主子半个字也没听进去:“教主,如今欲求投入我们振宇武馆的弟子,人满为患,为了争夺名额,民间常有厮斗争抢或哄抬黑市价之事发生……”
傅汉卿摇摇头,略有责备地说:“你们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呢,就不怕有碍武馆的名声吗?应当严格规范招收细则,谁合格就收谁,让外间无法就此争抢转让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