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劲节说得越来越诚恳,越来越愧疚,也不理苏凌已经气得发青的脸,他是一揖到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苏凌给他堵得发作不得,脸色自是出奇地难看。
风劲节行过一礼,见他没反应,挑眉道:“苏大人可是不信末将之言,若是如此,末将可以带你到我军的大小粮库去走走看看,到了吃饭的时候,末将也可以领着苏大人在全军上下转转瞧瞧,无论将士,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吃得能比贵属好,一切就唯我风劲节是问。”
他口里说着,伸手就要拉着苏凌一起走。
苏凌何尝不知道,若真是跟着他走了,让他扯着到粮仓里瞧发霉的粮食,去看人家饭碗里,不合格的饭菜,自己的立场便会更加难堪尴尬,自是铁青着脸,半步也不肯跟他走。
但他一个文弱之人,比力气哪里敌得过风劲节,眼看着硬生生被拉得一步步向前,只得连声叫道:“我信,我信,下官信得过风将军。”
风劲节笑道:“苏大人果然相信末将?”
“是是是。”苏凌陪笑。
“这么说,苏大人不怪罪我们了。”
“怎敢怪罪。”苏凌笑得脸部有点抽筋。
风劲节松了口气,转头对一众士兵道:“听见没有,苏大人不怪罪你们了,还不谢谢苏大人。”
众士兵立刻施礼,齐声道:“多谢苏大人。”
这样的恭敬,堵得苏凌一口气没顺过来,几乎晕过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卢东篱至此才淡淡道:“苏大人不追究了,你们似乎忘了我追不追究了?”
众皆一怔。卢东篱却已是冷声喝令:“你们身为军士,与客人打斗,置军法于何处,来人……”
他是大帅,这一声喝,其他赶到此处的军士,自是齐声应喝。
“把他们拖出去,每人打五十军棍。”他淡淡吩咐完一句,转头便走。竟是再没有等任何一个人,看那样子,满肚子火气也不小。
军令如山,自是容不得半点折扣,哗啦啦冲过来一帮士兵,把刚才打架的众人扭了出去,不多时,外头已传来,打军棍的声音。
军棍与血肉相击的声音,军士们漠然记数的声音,挨打的士兵凄惨的大叫声,无不清晰入耳。
风劲节叹口气,摇摇头:“大帅虽是文人,对军纪看得最重,自是容不得这种事的。这五十棍,还算是小意思了。”又冲苏凌的从人们笑道“幸好你们不是军中士兵,否则这责罚也逃不了。”
此时,听到外头打得厉害,士兵们的叫声无比惨厉,军棍敲打血肉,竟是咚咚有声,这帮子以往在各处府衙,专职欺压百姓,而今到了定远关,也总瞧不起当兵的,又爱到处乱晃,四下探头的随从们,已是人人脸色青白,双腿发软了。
这时外头的军棍声忽得一顿,一名军士转入院中,报道:“将军,有几个士兵已经晕过去了。”
“晕了又怎么样?”风劲节冷冷道“大帅的命令可以不执行吗?给我泼醒了接着打。”
话音未落,就听得扑通一声,有一个随从再也站不住,直接跌地上去了。
风劲节啊了一声:“怎么了,不会是刚才打伤了吧,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不不不,不用了。”
“我们好得很。”
“是是是,我们一点事也没有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人人忙不迭发言,个个往后缩,全都恨不得离这个长得漂漂亮亮,看起来永远笑容满面的可怕煞星远一点。
风劲节叹口气,又冲苏凌道:“苏大人,你看这……”
“即然一切你们都安排好了,处置妥了,我还有什么意见?”苏凌也觉得再站在这里没意思,转个身,也拂袖而去了。
风劲节一人在一片狼藉中站了一会儿,就招过王大宝,故意把声音放到最大,吩咐他赶紧找人收拾,想办法再给客人们凑出一桌好吃的来,一定要让客人们舒舒服服,宾至如归。
吩咐完了,他这才悠悠然走出去观刑。
一帮子士兵正抡圆了膀子,狠狠地打铺好了的厚牛皮,小刀等士兵,舒舒服服站在一旁,扯直了喉咙,比赛谁喊得声音更大,谁叫得更加凄惨。
见到风劲节来了,一个劲对他挤眉弄眼,嘴巴里叫得那就更悲惨了。
风劲节笑着小声吩咐:“记着数,打够了就散吧,最好你们几个打人的事后淡淡在那帮人面前说几句,谁谁谁打残了,让他们心寒胆战,闷声吃亏,也不敢再追究这次的事了。”
大家都不便说话,全笑着点头,满脸都是将军你放心的表情。
风劲节拂拂衣袖,在搅得帅府大乱后,就这么悠悠闲闲地走了。
可是做为帅府真正的主人,卢东篱很明白,该来的风波,已是不可能再拖延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