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看你说的,您是国君,又是臣妾的夫君。当夫君的身体有恙,我这个做人妻子的还侍候不得?”
萧皇后这话让熙帝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两日因太子上奏之事产生的不愉之气顿时消弭。尤其这两日,他斥责了太子,可皇后完全没有因为太子的事向他求情,只是态度自然每日前来服侍他汤药,更是让熙帝心中妥帖。
妥帖之余,不免就有些感叹。
“太子真是太不成熟了。”
听到这话,萧皇后毫无波动,接过药后试了试温度,便开始服侍熙帝喝药。
等熙帝喝完药,她才叹气说道:“太子是有些不成熟,考虑的太不周全,怎么能听信旁人请奏这样的事呢。咱们大熙朝历来就有藩王条例,从来萧随曹规。藩王是有兵权,但那也是掌握在朝廷的手里,又都是亲兄弟,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
听到萧皇后这不偏不倚的话,熙帝反而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太子还小,偶尔听信旁人也不怪他,只怪那从中挑唆之人。这种人,朕定不饶他。”
熙帝似乎已经忘了太子已经年逾三十了,可不小了。
“陛下,您也别替太子开脱,臣妾见他受了斥责,就在东宫闭门思过,可见也是无心之举。可无心之举错了也是错了,这次您定要好好罚他。”
萧皇后的态度让熙帝大为高兴,反而道:“好了,孩子犯错教教就行,皇后也不用太过严厉了。昭儿毕竟是太子,闭门思过几天也就算了,免得让外人以为我们父子之间有甚嫌隙。”
萧皇后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丝心凉,反而作态嗔道:“你就喜欢惯着他!”
熙帝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当母后的如此严厉,我这个当父皇自是要护着他一二,免得这孩子受了你的磋磨。”
这一番话下来,竟不像是当朝的天子和皇后所说的,反而像是市井人家夫妇因为孩子不听话而说了几嘴。
可是内里到底是如何呢,没有人比陪伴了熙帝几十年的萧皇后更清楚了。
萧皇后和熙帝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服侍他躺下睡了。虽说熙帝已大好,但太医也说了除上朝之外还是静养为宜。
一路出了紫宸殿,回到凤栖宫后,萧皇后才松了一口气。
遥想熙帝刚才说的话,她是满心凄凉。
熙帝说的那话并不是作假,当了几十年的夫妻她还是很了解他的。可也就因为太过了解,也看出了他想和稀泥的态度。
熙帝这人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人,但也算的上是一个明君。唯一不好的毛病就是耳根子有些软,尤其这个软对那个许贵妃的时候更甚。
没人愿意自己的夫君对不是自己的女人宠爱有加,哪怕是母仪天下为妇德表率的皇后。甚至为了这个女人屡屡乱了纲纪,要不然萧皇后也不会和许贵妃一斗就是几十年。
熙帝是疼昭儿不假,可是他疼许贵妃生的那两个儿子更甚。这种疼爱只会造成贵妃一系野心的膨胀,而萧皇后一系也只能被动防守。
萧皇后每每都会不由的想起,如果不是她是他的发妻,如果不是少年夫妻几十年,如果她不是他的元后,是不是这宫里早就是许贵妃那女人的天下了。
答案是无题。
要说伤心难过早就过了时候了,萧皇后早就伤透了心,如今也只有看着太子稳当的登基即位,才是她应该要做的事。
而这次请奏本就是试探之举,既然太子受了斥责,就说明熙帝对削减藩王兵权一事不置可否。她知道这其中有不少许贵妃暗中的作用,但她也不是没准备的,幸好她拿得住陛下的性子,倒也险险过关。
如今之计,萧皇后也是明白不易轻举妄动的,遂命心腹之人传话给太子。
一直忐忑不安的太子,接到萧皇后的传话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父王这是没有怪他的意思了。虽是如此,但是每日到紫宸殿问安的行动可是勤勉的紧,并洒洒洋洋写了一篇悔过书呈上给熙帝。
熙帝看了悔过书后,对太子的态度更是满意不已,心中唯一剩下的那点不满也顿时消弭无迹。
此次事件,最终以熙帝发落了一个东宫辅臣为终结,原因为蛊惑太子做下错事,幸好太子迷途知返,如今已是幡然悔悟。
至于内里是如何的,朝中几个老臣可是心中有数的很。
不外乎,皇后太子一系与许贵妃并两位藩王一系互相试探打了个平手,唯一倒霉的就是那个蛊惑太子的小詹事。
在朝中混得年代久些的老臣,个个老眼毒辣。至始至终都没有搀和进去,至于有些那不明白之人,跟着上蹿下跳,也不外落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