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炉小篆香断尽(47)

秦时的监狱,也称囹圄,从中央到地方,从腹地到边区都大量设有,里面关押了无数因为各种罪名而入狱的人,而这些刑徒和强征而来的百姓,也就担当了修宫殿,造陵墓,筑长城,戍五岭的这些繁重的职责。

因为咸阳犯人众多,牢狱渐窄,徐福被关到了与我相隔几间的牢监之中,我则和他那个遭了池鱼之殃的朋友被塞进了一个已经人满为患的牢监当中,进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人来理睬我们了。隔着栅栏远远看去,徐福倒是安之若素,但他的那个朋友,却是整日里哭哭啼啼,等听说再过十来日这里的犯人就要全部被押解至北去修筑长城,他更是悲戚不已。

累他们无端入狱,且又要面临劳役,我心中极为不安,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另一个牢监里的徐福,虽然周围环境恶劣,但他此刻盘腿而坐、闭目冥思的样子,看起来还是那样超凡脱俗。

这样静坐,虽则脱俗,但想要重获自由,却是不大可能了,冥思苦想了数日,我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和徐福相隔甚远,无法事先商议,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只能一试,以他的聪明机变,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咬破衣角,从里面取了一小块镒金出来,藏在了掌心。这是我出门前,萍夫人为我fèng在衣角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被锁的时候,廷尉府的军士似乎也只是为了抓人来凑够发解的人头,并未搜身,所以得以保留。镒金在秦朝统一了货币之后,是区别于“秦半两”圆钱的上币,价值很高。

一早,照例又是狱卒送来饭粥的时候,我趴在栅栏边,等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然后悄悄将我掌中的镒金渡到了他的掌中。

那狱卒一愣,看了我一眼,见我满面堆笑,往自己掌中瞄了一眼,顺势便将镒金拢入了窄袖之中。

“当今始皇慕仙若渴,我知一方仙道,名为徐福,他有通仙长生之能,你若肯将此消息上报狱吏到都尉府,乃至到达天听,今后富贵,自不可言。”

我凑近了他,低声说道。

那狱卒听了,似是半信半疑,手里拎了空桶,出去的时候,还不断回头瞧我。

我坐在地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秦始皇在天下大定之后,面对着广阔无垠的大好河山,享受着花样翻新的锦衣玉食,体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威,他当然就希望这种人间享受永远保持下去。但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谁都不能回避的问题,他也不例外,面对着自己人生的巨大成功,行使着至高无上、无以复加的权力,他不甘心自己最终也化为一抔黄土,他要长生不老,他要成仙,在生死问题上,他也要开天辟地,他这样的心态,就是我此刻最大的赌注了。

我现在只能赌了,赌那个狱卒会去上报,赌都尉府能够揣摩上意投其所好,赌这个和我同在监牢的徐福,他就是历史上的那个将秦始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物,当然,也在赌我的运道。

作者有话要说:先秦时期,社会风气很是开放,这一点在《诗经》中描述爱情的大量诗歌中就可得之,所以此时家中若有客人来到,女眷无须一定回避。

☆、海外仙山

我的等待不到两天就有了结果。

第三天,臭气四溢的囹圄里,来了一个身穿绿袍的人,他在那日那个狱卒和狱丞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我的牢监前面,停下了脚步。

我精神一振,来人穿了绿袍,按照秦朝此时的典例,说明官职至少是在三品了。

“我乃廷尉丞,”他看着我,慢慢说道,“听闻你知晓一通仙之人,此话可是当真?”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答道:“不错,此人正是我的师尊,名为徐福。”

“你若胆敢诓骗,必将车裂于市,坐连九族,你可知否?”他望着我,神色有些阴暗。

我对上了他的目光,朗声说道:“当今始皇帝堪比神人,洞察秋毫,我一小小布衣,岂敢行此大逆?”

他盯了我半晌,脸上终于微微露出了一丝缓和之相,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此监牢中。”我用手指着隔了好几个监牢之外的徐福,毫不犹豫地说道。他此刻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见我和那廷尉丞似乎正在言他,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神色里带了微微的茫然。

廷尉丞远远地看了徐福一会,微微的点了下头,附耳对身侧的狱丞说了什么,便在周围一片“冤枉”的哀呼声中转身离去了。

那收了我贿金的狱卒上前开了牢门,放了我出来,又将徐福也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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