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流光(26)

惟一的可能——

包打听对花锦娘说了谎。仇衣鹤的死,另有隐情。而藏在幕后的人,不想让此事重新被掀起,索性杀人灭口。

但白矜云想不通的是,薛印山同仇衣鹤,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恩怨从哪里来?就算薛印山真的杀人夺物,这些年,莫说是江湖,就连剑气山庄恐怕也无人知晓此事。既然他有心隐瞒,那瓶麝香衣,他必定会小心保管,而不被外人发现。试问薛印山那样精明的人,又怎会死在自己收藏的毒药之下?又或者,在仇衣鹤和薛印山之外,尚有第三名知情者的存在,那个人会是谁呢?

白矜云想得入了神,几乎要忘记身边还站着逝儿。逝儿便趁这样的机会,偷偷的看着白矜云,从头到脚,从他的容貌到神态,看得贪婪又专注。虽然已是入秋微凉的天,园子里的花花糙糙都谢了不少,可在逝儿的心里,却暖如春日,花开遍地。

又是几日。须臾而过。

逝儿受伤了。

被花锦娘打伤。

她的义母责难她替外人来套取自己的秘密,又为了这个外人擅自离开古墓。于是,到惘生门找白矜云,兴师问罪。

逝儿是不会武功的。

但冒着花锦娘的盛怒,替白矜云挨了一掌。

作为惘生门的主人,司马燕群赶到,以腰上软剑划开两股并接的内力。白矜云同花锦娘各站一边,听司马燕群喝道:“这里是惘生门,白兄弟到了这里,就是我司马燕群的客人。”

花锦娘冷冷道:“我只要带走我的人。”

逝儿倚在白矜云怀里,甚为楚楚可怜:“白大哥,我不想回古墓,我,我害怕。”

白矜云稍做迟疑,恭敬说道:“逝儿姑娘既然受了伤,请花前辈容许她在此处休养,待伤愈之后,晚辈定当同逝儿姑娘一起回古墓,向前辈您请罪。”

可花锦娘不答应,只说了两个字,不行,右手轻轻一转,袖间滑落一只碧绿的箫。

白矜云虽面不改色,却到底还是不知道花锦娘武功的深浅,心中犯难。正待迎上去,背后一道迅疾的身影抢了先。

洛阳箫。司马剑。

箫是硬如玄铁的箫。剑是柔如丝线的剑。

短兵相接,亦是两股内力的殊较。

花锦娘多年未曾与人交手,只一回合,便逊了司马燕群一筹。

“好。我就暂且让逝儿留在这里,臭小子,记住你说的话。我会在古墓等你的。”

话音散去,人已无踪。

然而,令白矜云挂在心上的,于当时当地,又多一事。他不着声色的,淡淡看了一眼司马燕群。

逝儿庆幸得很。受伤几日,白矜云随身陪伴,细细软软的询问,连苦药都甜如蜜糖。惟有在园子里散步的时候,碰上耕烟,看两人嬉嬉笑笑,方才灭了心头那些小小的欢喜。

逝儿问白矜云:“耕烟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自然是朋友。”白矜云笑道:“你也是。”

逝儿急忙道:“总有不一样的吧?我跟她,跟你,到底是不一样的。”

白矜云木讷,却不愚钝,逝儿对他的那份心意,他是感觉得到的。更何况他还吻了她。意乱情迷的吻,将两人的关系复杂化。可白矜云再是后悔,这样的真心话,他也是不敢对逝儿讲的。

惟有cha科打诨,搪塞过去。

但逝儿自小在古墓长大,甚少与外界接触,性格刚烈而直率,不屑于掩饰内心的情感,她已然按捺不住,像是怕白矜云被别人生拖活拽的抢了去,说道:“白大哥,我喜欢你,我做这么多的事,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白矜云避也避不了了。

半晌僵在原地。

“逝儿,但我,却,只把你当成好朋友。”

逝儿倒抽一口凉气:“那你当初为何吻我?”

白矜云理屈词穷,答不上来,只说:“对不起。”

所有的幻想均破灭。逝儿坚持要回古墓。白矜云拦不住,亦没有理由阻拦,只好说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必了。她毕竟是我的义母,顶多责罚我几句也便消了气。你若跟去,只怕又要惹她发怒。”

“逝儿——”

“白大哥,我能为你做的事只有这么多了,那些话都是义母亲口对我讲的,她不会骗我,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逝儿——”

他竟然两度喊了这个名字却又说不出一句话。他并非胆小懦弱之人,可逝儿说的在理,当务之急是找回青鸾剑,且查询师父的死因,而非节外生枝,徒惹麻烦。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包打听一死,仇衣鹤的这条线断了,留下一堆疑窦,就算回到古墓,也未必能有发现。况且,当日花锦娘到惘生门滋事,令他发现了一件更为纳罕的事情。以至于他突然就对司马燕群有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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