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流光(43)

看那一幕,呆了半晌。

只见端木景灏蜷缩,如尺蠖般,身体剧烈的发颤,更离奇的,是他周身都散着红光,更确切的说,他像是一只被红光困住的刺猬,所有的痛苦在眉宇和身体间一览无余。房间里的陈设零散碎裂,想必是方才挣扎时所致。耕烟扑过去,却被一把推开。

“究竟是怎么了?”

端木景灏颤抖着,摇头,很艰难的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耕烟仍想要扶起他,可是,只觉得一股很强的力道抵触着,才只碰到衣袖,人已被弹开。

笃笃笃。

楼下又有人上来了。

“这里发生何事?”来人问。

不管是谁,但能求救也是好的。耕烟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说道:“帮——”才一个字,门口那张脸已足够清晰的跳入视线。

居然是白矜云。

薛如珩在他身后。

耕烟又哭了。哭得更厉害。就像通常人在委屈的时候看见足够亲近的人,都会哭得更加委屈。她说,白大哥,他,他,却没能说得下去。白矜云竖起手掌,示意她不必惊慌:“我看看他——”

只是,尽管没有像柔弱的耕烟那样被反弹开,但一把住端木景灏右手的脉搏,就觉出一股阴寒的邪气,起初似要将自己吸进去,却又倏地爆破开。也许是本能,白矜云赶忙用内力自腕间的两处大穴逼入,想要镇压对方体内的寒邪气,或可减轻痛楚,但怎知,就犹如在烈火与寒冰之间架了一座桥,力道相冲,白矜云脸色大变,再欲抽身,却来不及。

哇的一口鲜血。两个人,喷到对方的衣襟上。白矜云趴在地上,扶住胸口,赫赫的喘着粗气。端木景灏撞到墙壁,昏厥过去。

红光消失了。

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耕烟止住了哭。推着端木景灏,连声唤他。又给他擦去满脸的汗水。白矜云在抬头的一刹那,头又低了下去。

以前,她不是这样眼中全然无他的。没有端木景灏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眼中全然无他的。白矜云这样想。胸口痛得更厉害了。

风波总算平定。

耕烟照看着端木景灏安然睡去,走出房间,薛如珩正端着染有淡薄血迹的水,从白矜云的房间里走出来。

“白大哥怎么样了?”

“死不了。”薛如珩同她说话向来没好气,她也知道白矜云这一伤,薛如珩必迁怒于她。她低了头,侧身过,在门口已听到低沉的咳嗽声音。推门进去,见白矜云苍白的面色,心中更加愧疚不已。但白矜云却只耿耿于怀她方才对端木景灏紧张的态度。因伤总会好,但有些事情,却未必能一如原貌。

“你还好么?”

“他怎么样了?”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噤了声。

后来,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竟聊过了大半日的光景。耕烟问白矜云如何会来了长安,白矜云道是为了躲避蒋世安的搜寻,说起蒋世安,他才又介怀又吞吐的问:“你,为何要帮着他污蔑我?”

耕烟傻了。问:“我去哪里污蔑你?”

原本白矜云当日已经怀疑耕烟是被蒋世安cao控了以至身不由己,再看她这反应,料想自己的猜测准了七成,便将在剑气山庄的事情一一对耕烟重复了。所有的曲折,至此方才接上号。听到末了,耕烟恍然大悟,跺着脚,骂了蒋世安一些诸如卑鄙无耻下流下贱的话。

突然又停住。

“白大哥,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什么?”

“慕容大哥。慕容天晴。他,他其实是天衣教的天龙护法。”耕烟虽然不及白矜云等人了解天衣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但她也知道那必定是旁门左道的教派,而慕容天晴在她的心里早被套上了坏人的头衔,她只想,一定要让白大哥提防着他,不能遭了暗算。

只是,这消息太突然,白矜云还未能做出任何反应,薛如珩却在门口,厉声呵斥道:“住口!不许你中伤慕容大哥!”

耕烟吓得两手一抖,忘了接下去该说什么。薛如珩瞪住她:“你这个害人精,连累师兄还不够,还要离间我们同慕容大哥的感情,你究竟安了什么心?”

“我没有。”耕烟结结巴巴的,辩驳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都被囚禁在慕容府,因为慕容大哥害怕我会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后来,我趁着他出远门的时候,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我原本一心想着到剑气山庄找你们,所以才被蒋世安盯上,遭他的利用。我没有说谎,白大哥,你相信我。”

啪!

一个耳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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