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223)

她背对着陈容,在香炉点着香,闻着这香味,陈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香?恁地好闻?”这香,闻起来特高贵。

那婢女笑道:“女郎,这是龙涎香。”

龙涎香?果然是皇室用品。

那婢女焚好香后,转身走出。当她把房门拉开进,回眸看了陈容一眼,掩嘴笑道:“上一次九公主来府,七郎安置她,也不曾如待女郎这般慎重。”

第116章一夜

陈容垂眸不语。

转眼,夜深了。

陈容睡在飘荡着龙涎香的房间中,听着夜风吹过竹林的疏疏声,辗转反侧着。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她实在睡不着了。便披上外袍,慢慢向外走去。刚一动,一个睡在房间角落里的婢女便恭敬地应道:“女郎?”声音迷糊中带着睡意。

陈容轻声说道:“你睡吧。”

“是。”

外面,依然繁星点点,弯月如勾。

陈容扶着楼梯,小心地走了下去。

踩着星光,行走在竹林中,走过竹林,数亩桃林隔着小河,与她遥遥相望。想来,如果春天来此,定是很美的。

陈容转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如此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后,她脚步一顿。

只见前方的糙地上,星光下,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

只是一眼,陈容便认出了,他就是王弘。

呆呆地朝他望了一眼,陈容咬了咬牙,悄无声息地掉头,准备离开。

几乎是突然的,那清润的,优美的音线传来,“阿容?”

陈容一怔。

她慢慢回过身去。

那个星光下的人,正在望着她。他的目光如此宁静,如此悠然,如此平和。

陈容低下头,向他走近。

来到他身前五步处时,她朝他福了福。

“坐吧。”

声音温柔之极。

陈容应了一声,在他的对面,那备好的空榻上坐下。望着摆在面前几上的酒ròu,陈容低声问道:“冉将军呢?”

“休息去了。”

王弘从自己的几上拿过一只酒杯,把那酒杯满上后,他把它放在陈容的几上。在回返时,他广袖一带,‘啪啪啪’几声碎响,却是那几只还残留着冉闵饮过的酒水的杯子,滚落于糙丛中。

陈容诧异地朝那酒杯望了一眼,转头看向王弘,见他白衣飘荡,墨发轻扬,分明风流高岸。

她弄不清他这个动作是有意还是无意,便收回了目光。

这时,她听到王弘清润地说道:“阿容,为我抚一曲吧。”

陈容低低应道:“是。”

她站起身来,从王弘的面前抱过那琴,放在几上,手指一按,一阵悠然的琴声飘转而来。

本来,陈容的琴声,以华丽绚烂为要,只是这一刻,也许是因为心情太过复杂,那琴声中,平添了一份沧桑之苦和自我嘲讽。

月光下,星光下,两人据几对坐,一个弹琴,一个仰头望月。竟是恁地空寂。

如此凉夜,如此人影!

这时,陈容所住的阁楼上,纱窗格支一声打了开来。

那个圆脸秀丽的婢女望着星光下飘远的两个人影,柳眉一蹙,捂着胸口喃喃说道:“阿织,我不舒服。”

那阿织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婢女,她只是望着王弘和陈容,没有回话。

那圆脸婢女的柳眉蹙得更紧了,她喃喃说道:“我家七郎何等风流,何等不凡?难道他恋上一个俗艳女郎,还得不到?”

阿织闻言,笑了笑,在一旁毫不在意地说道:“家主说了,我家七郎必是王氏中流砥柱。我等侍奉在侧,有些事,他不可为,不愿为的,我等需从旁助之。”

在那圆脸婢女眨巴眨巴着眼,期待的眼神中,阿织慢慢一笑,继续说道:“天竺佛经不是说了吗?众生数苦中,求不得的苦最是煎人。这种俗艳女子,怎配让我家七郎尝受这求不得的苦?说不得,还是助一助吧。”

阿织说到这里,朝那圆脸婢女神秘一笑,转身离开。

半晌,一曲终了。

陈容双手按在琴弦上,慢慢地慢慢地抬头看向王弘。

王弘还在抬头看着天空。

好一会,他广袖挥了挥,低声道:“你走罢。”

“是。”

陈容向他福了福,转身退去。

不一会,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竹林中,松树后。

她回到阁楼时,角落里,两婢正跪坐在那里,见到她入内,她们福了福,低声说道:“女郎可有吩咐?”

陈容摇了摇头,道:“都睡吧。”

“是。”

西西索索声中,陈容躺上了c黄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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