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夫(176)

卫无暇错愕不已,又看了看四周,“未兄没事吧?”

“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大师房中另有病人不方便让女子进入,便只叫了他进去,让我等在这里。”赫连容思忖一下,“今晚看来不是寻求医道的好时机,无暇,你不如先回去,明日我们再一起前来。”

还是先把他支回去,不然一会未少昀出来,止不定又耍什么少爷脾气,虽是萍水相逢,也不该失了礼数。

卫无暇却没动地方,“现在天色已暗,在下自是陪嫂夫人一起等未兄出来。而且……在下也想见大师一面。”

赫连容不禁劝道:“恕我直言,医道之事岂是三两天就能学成的?你还是为你祖母求些药回去,以解眼前痛苦才是。”

卫无暇忙道:“嫂夫人误会了,无暇岂会不知学医非几日之功?”

赫连容好奇了一下,这么说来卫无暇是知道那个时候未少昀只是顺口胡说,却也还是答应着,如果让未少昀知道,又该说他居心不良了。

“在下是心中有惑,有一件事苦思数年也没有答案,所以想请大师解惑。”

“原来如此。”

赫连容说完这句便再无言语,卫无暇睨着她,眼中闪过几分困惑,“嫂夫人不问么?”

赫连容偏着头看向他,“你想说吗?”

卫无暇轻笑,“嫂夫人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赫连容挑挑眉稍以示询问,卫无暇道:“有些人只要他想知道,便不理会你想不想说,一定要追问到底,嫂夫人如此善解人意,怎能不显特别?”

赫连容笑道:“有人追问,说明他在意;我不追问,说明我不在意。与善解人意可谓是背道而驰。”

“哦?”在昏暗夜色的掩饰之下,卫无暇并未刻意收起眼底的两分玩味,她是在谦虚?还是在不着痕迹地拉远同自己的距离?“不在意……就太好了,旁观者清,或许嫂夫人真的可以给我一些意见。”

赫连容不好推辞,“你且说说。”

“其实这是家父留给我的一个谜题。”卫无暇的神色变得严肃,“家父的一生十分悲惨,他自小失去父亲与寡母相依为命,小小年纪就出去讨生活,受尽欺凌,后来认了个师傅加入商队,从此天南海北,其中艰苦自不必说,好在家中情况终于安稳下来,他也攒了些本钱可以自己贩茶卖茶,谁知一场大祸……”卫无暇闭了闭眼睛,缓了口气,“失去手臂后他不能再参加商队,无人用他,他只能做些低下的工作,为了家人放弃所有的尊严,可一个残废,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家中的情况仍是一天比一天差,直到他临终那天,家里没有一粒米,没有一叶菜。”

说到这里,卫无暇沉默了许久,感慨地朝赫连容道:“你说他这一生是不是活得很惨?”

赫连容不语,面对这样一个人生,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任何辩证理论都只是一句空话。

“可是他这么惨,他明知道他死了,我们一家孤儿寡妇就要挨饿受冻,他却一直在笑,直到他闭眼,一直在笑。”卫无暇的面上现出几分迷茫,“他为什么笑?我问过许多人,有人说我父亲是因解脱而笑,有人说他看到了西方极乐,还有人说他脸上在笑,心里在哭……”卫无暇摇摇头,“都不对,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他们说得都不对。所以我才上孤雁山来,一为奶奶求药,二是听闻智能大师佛法精深,定能为我解惑……嫂夫人,”卫无暇看向赫连容,面上浮起的轻笑已将刚刚的沉重感叹一扫而空,“你觉得呢?他为什么会笑?”

赫连容怔然。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故事,她就已打定主意不会加以猜测,因为这故事太过沉重,也太过伤心。可现在,见到卫无暇如此快速地转换着情绪,赫连容心中不由产生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而活,她是,她身边的人是,就连与她萍水相逢的人,也是。

“我觉得……”赫连容轻叹一声,终是开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赫连空从卫无暇的故事联想到了另一个故事,“有一个小女孩,她家庭困苦,以卖火柴为生。”

卫无暇的眉间稍蹙,他本以为会听到一些安慰之言,没想到居然会听到另一个故事。不过他没有愕然太久,投入到她的故事中去,“火柴?”

“是一种引火工具。”赫连容没有过多解释,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她知道火柴燃尽奶奶就会消失,于是连忙燃起一大把火柴,要把奶奶留住。火柴发出强烈的光,奶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大,这样美丽。奶奶把小女孩抱起来,搂在怀里。她们俩在光明和快乐中飞走了,越飞越高,飞到没有寒冷、没有饥饿、也没有痛苦的地方去了。第二天清晨,这个小女孩坐在墙角里,两腮通红,嘴上带着微笑。她死了。”赫连容听过这个故事无数次,却每每在看童话时跳过这一篇,因为太过悲惨,也太过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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