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i把怀表双手包住放心口,“怎么会卖呢?”
我哭,眼泪顺着轮廓滴下去。Kei搂过我的脖子吻我。
也就是在那时,我越过他的头发,看到有几个行迹可疑的男子正在向我们靠进。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我立刻推了Kei一把,“快走!”
那一刻已经有人冲了上来。Kei把我推远几步,轻易地就折断了对方的手臂。
货物区的另一方已经响起了枪声,夹杂着伤员的惨叫,我知道是军方的人已经赶到,双方起了冲突。另一边,那艘运偷渡者的货轮上有人对着我们喊:“喂!你们上不上来?警察要来了,我们要提前出发!”
Kei跑了几步,站住了回头看我。
我知道那是他看我的最后一眼。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他淡漠却也是俊美无比的脸,带着疑惑和关怀看着我。又想到他坐在栀子花丛里,边听我絮叨边悠然微笑。
可惜我和这双眼睛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到不了我这里,我也过不去他那边。
所以我只有放他走。
他将张开背上那对翅膀,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高高飞翔。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了他背上有一个小小的红色亮点,位置正对准他的旧伤。
我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我没听到枪声,也许对方用了消声器。谁知道呢?
我倒在地上的时候也没觉得半点痛苦,反而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成了神仙一般。手也不是自己的手,脚也不是自己的脚。眼前是黑的,耳朵里是安静的。周围的一切都与我不相干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背上脊椎一处火烧一般的痛。知觉渐渐回到了身体里,耳朵也听得到声音了,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我听到有人在打斗,惨叫声不绝于耳。过了一会安静了下来,有人走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放到唇边。
他知道我伤了脊椎,不敢移动我。
他并没有同我说话,我只感觉到脸上有气息拂过,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
Kei,你哭了吗?
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有个熟悉的声在喊:“岚若是和他在一起,那是往这里走的。”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远处有汽笛响。
然后我彻底昏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一直也没有醒来的意思。这样睡着没有饥饿没有疲倦,身体像飘在太空中,轻松得不行,谁还愿意醒过来?
我就一直睡着,一直在做着梦。
其中大部分的梦也都是在回忆往事。我想Kei的梦也就和这差不多。
我梦到小时候给亲戚小孩抢走了发夹,梦到老宅子的栀子花,梦到和关风在祖母那里抢水晶盘子。还有Saiya,梦到她向我走过来,对我道歉。当然也有梦到Kei。
梦里,我和他是走在玛莱巴的大街上。我带他一处一处地看,他也好像知道了一切。
走到郁金香广场,他就问我:“这个地方原来叫摄政广场对吧?是他改的名字?”
我说是。
走到Rose夫人的那间书房,他指着那个花瓶说:“这花瓶是我气极时摔碎的。”
我不语。
他又走到Syou的全家福前,一个一个人指给我说:“这是Yiqai,这是Tulip,我女儿。”他没说Syou,他也不知道怎么介绍的好。
他又把那本《费德鲁斯的寓言》翻给我看,“这‘Syou,truelove’也是我写的。那时候真是爱疯了他,怎么知道我们之间只能维持那么短。”
我低垂着头,从衣领里摸出十字架链子,喃喃:“这也是他送我的,那时他才爱上我。”
他对我说:“我也不怪他,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然后摸摸脸,“那一巴掌也已经不痛了。”
我泪流满面,仿佛那一巴掌是自我这里扇出去的。
“Kei。”我说,“记住他,没人比他更爱你了。”
说话间周围一片黑暗,Kei也消失不见。
我摸索着往前走,推开了一扇门。
这间房子来过数次,已经再熟悉不过。
Syou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灰白的脸,步履踉跄走下楼梯,眼睛死死盯着Kei。
Kei惊慌地盯着Syou。
“Syou,信士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了?”
Syou下意识地甩开了他的手。我看到他手上捏有一张照片。
他把照片递到Kei面前,问:“告诉我,这个男人是不是你?”
Kei接过了照片,瞬间,脸色也变得和Syou一样惨白。
“这是哪里来的?”Kei颤抖着问,“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