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182)

周峥既已是装睡,这会子更不便醒来,只盘算着等她离去或者睡着了再睁眼,哪知道这人在他怀中依偎片刻,叹息一声,那手便沿着前胸往面门上摸去,周峥虽平躺着,背上却也是起了一层汗意,硬逼着自己忽略胸前那一双挪动的小手。

那知道这人动了手竟还是不过瘾似的,不过一时竟是俯起身来,手口并用,沿着他颈上喉节细细亲吻,他本平躺,一时又有些不便,她便拿那柔嫩颊肤去碰触他新生的胡茬,半晌叹道:“果然这胡子还是你的------一样扎人!”

--------这样的缠绵,如果只得他两个人,该有多好啊!

周峥忍不住在心里微微叹息!

唇上渐渐贴上来温润柔软的物事,带着她特有的甜香,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事情,她主动亲热,总还教他血脉贲张,差点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那人见这样也不能打动他,不免泄了气,规矩躺下来,侧身揽着他腰身,喃喃道:“你定是恨我骗了你,同楚王有了私情?我要分辩你定也是不信的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那个小屁孩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女帝虽让我娶他,我可是没答应!为了让她打消这念头,我还特意约了她月初来咱家,怕你们不高兴,我才没有详细说。如今果然是生气了,都不肯理我了!不过就是个小屁孩,那里就碍着我们什么事情了?”

她虽这样说,只觉身边这人呼吸逐渐粗重,忽然冒出来一句:“那小屁孩如今可是你的第五房夫郎了,难道还算得上与你不相干?”

“胡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娶他了?难不成我真是病得糊涂了?我糊涂你难道也糊涂了?皇家的人哪里是我们这样寻常官员家庭的人可以沾得的?”她分辩完了不由笑起来,欣喜道:“峥哥哥不是不说话么?”

周峥给她这话挤兑的闭上了刚刚睁开的眸子,又忍不住睁开道:“这可不是你答应的,是我替你应下了这桩婚事!”

英洛猛然翻身坐了起来,只觉一阵眩晕,忙扶住了额头闭上眼睛来,且等那眩晕过去了方睁眼道:“你帮我应了?婚姻大事岂能胡乱应承?”她眼珠一转不由道:“难不成锦帝拿什么人来威胁于你?还是开出了优渥的条件?”

周峥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内心里那点点痛意总算是略轻了一点,迟疑道:“条件倒是有一个……若是你这毒解了,楚王便可以嫁进来作五郎,若是毒解不了,你便也娶不了这美少年……不知道洛洛作何想?”

她闻言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立时躺倒在他身侧,笑道:“这有什么着急的!我这毒本来就解不了的!应了等于没应,让那小屁孩等着去吧,我且安安生生乐乐呵呵过完了这几年再说。”她是这样达观,可见如今是真的想通了,不再受寿数拘泥。然而不知为何,听她这样说来,他的心内如油剪火烧,痛楚尤盛,这痛楚让他忍不住转过身来,不愿再冷落她一时一刻,他失措道:“不许胡说!”不期然撞上她那双乌亮漆黑透彻人心的眸子与唇边那抹淡笑,一把将她紧紧揉进怀中,那微微的呼吸紧贴着他的心房,只盼得这温软的人能熨贴舒缓片刻他心头的痛楚。

他低下头来,紧贴着那小巧的耳珠,方道:“洛洛有所不知,女帝这次让你去传旨,便是想让那隐世神医卫施能解了你身上所中奇毒。这卫施乃是二弟师尊,想来他定是不能眼看着你丧命,累他徒儿成了鳏夫吧?”

却见她一时里果然凝眉立目,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全然不是他预期所想。她一拍脑门,道:“坏了!万一这毒真解了,我岂不是要娶这小屁孩?果然还是解不了的好啊!怎么算我也是多赚了十几年的好活!”她这话却是深自心底而出,想来自己坠崖而魂魄未失,跌落在这异世空间,当真是赚了十几年好活,且又同这一众当世俊杰结为夫妇,得了家庭人伦之爱,按着易柏的说法,当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哪里还留有余地去做伤痛之感呢?

周峥与她夫妻也算经年,对这人了解也不是一时半刻之久,见得她如今豁达至此,悲叹之际复添可怜可笑,只顺着她柔软发丝抚摸半日,叹息道:“这毒还是要解的,虽一时解不了,慢慢来,总还有解了的日子。至于李瑜------”他不由咬牙:“我且不追问你是如何招惹来的这小祖宗,只是若毒真的解了,也只能遵旨罢了!”

英洛摇头道:“那怎么能行呢?”当下将那日进宫李岚所言一一告之,便是连李岚不孕之故,若楚王进府所出便是下届皇嗣之说也一一道明。这事本为皇室秘辛,泰半无人得知,她今日却是与周峥在背人之处闺中私语,只听得周峥一愣,心下合计半晌方道:“如此说来,这婚事更是推不了的!想来近日朝中臣子弄党结派,好多人打了主意要将自家儿子送进宫去,都被女帝婉拒……”面上忽带了一抹奇异的笑容来,似悲似喜似嘲道:“想来这锦帝倒对你颇为看重,下代皇嗣的生母----------”竟是合身扑上来,呼吸渐渐沉重,耳边听得她不屑道:“我又不是生育工具……”他哪里再理这么多,心上痛意已是不可更减,不过图个且得且乐罢了,手下沿着那温香娇玉的起起伏伏而去,相触的肌肤暖意融融,足以抵挡风刀霜剑的寒苦。良宵是这样的短,纵然窗外日光正好,不过疏忽而然,那日头便跌落深渊,只余黑暗。便有僮儿掌起灯来,文英端着各色吃食放在外间,轻声呼唤,隔着巨大的云母屏风,鸳鸯帐内倒卧的一双人儿紧拥相眠,好梦沉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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