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208)

南宫南颓然落座,叹道:“早知道就算是我吃她一刀也不会打她一掌 了!完了完了!”忽尔他目中一亮,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卫老爷子,可惜卫老爷子自治好了三皇女,已经飘然远去。采薇,立即着人去寻,看看卫老爷子目前落脚在何处?从速请了他前来!风敛月,你随我与梅姑娘去万福客栈!”

万福客栈之内,一众人等皆郑重神色,目含忧虑。程元懊恼道:“都是老程无能,没有拦住将军!”薛嘉目中愧色满满,红着眼圈几乎要滴下泪来,道:“若不是我惹事生非,姐姐怎么会躺在这里?”

自那位风大夫离开之后,这院内气氛便凝重起来。反倒是英洛,自醒来之后只是仰望床上帐顶,耳边闻得这二人自责之意,转头淡笑:“大哥与小嘉都别自责了,这件事哪是你们的过错!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冬萝,拿纸笔来,我要与哥哥修书一封!”她面色已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想要起身,挣扎了一会反倒累出满头汗,冬萝见她坚持,只得去找笔墨纸砚。星萝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心里快意无比,上前一步将她按倒在枕头之上,道:“少夫人,你还是省省吧!都这会子了,哪里有天大的事要劳动你动笔?”

薛嘉只觉这丫头言语有几分不恭,怒瞪了她一眼,道:“主子的事,哪轮得到一个丫头来插嘴?不愿服侍就滚下去吧!”

星萝被他责骂,眸中狼戾之色一闪,冷哼了一声,转头而去了,英洛冷眼看着,不作一声。薛嘉上前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已身上,柔声道:“姐姐别理!不过是一介奴才,哪里值得你置气!”

正说着,冬萝掀帘而入,手中端着托盘,盘内放了笔墨纸砚,道:“星萝这丫头怎么了?”

薛嘉欲张口,被英洛一眼截断话头,她道:“冬萝,这丫头人大心大,我又向在病中,据我所知,以你与星萝的武功造诣,哪里就用得着来服侍我了个废人?不如你回了你主子,将星萝退回去吧!就说我这里人够了!不过还要劳烦你再陪着我一段日子,等我……咳,等我尘归尘土归土,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冬萝闻听此言,心痛如绞,目中不由滴下泪来,含泪道:“少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星萝是有些孩子气,但她向无恶意,只是有些冲动莽撞,夫人若真遣了她去,可真正是不让她活命了!奴婢自来到少夫人身边,从前过往便如云烟,只想安安静静守在夫人身边,过些安恬日子。可惜天不从人愿,少夫人还是好好养伤,把身子养好了再做道理!至于此次——”她含泪发狠道:“这事若让少主知道了,定不会饶了伤了少夫人的人!”

英洛见她哭得伤心,亦不好再作别语,强笑道:“你看你哭得!我一时半会还好好的,哪里就死了呢?你这哭的倒像我在丧中了!”她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冬萝当真哭得伤心至极,珠泪如瀑,砸在盘中磨好的砚台里面,绽开了无数黑色小坑,其人愈加哽噎难言,呆立在当地只管流泪,早没了往日稳重的一二分模样。

英洛示意薛嘉扶她起来,只觉脚下虚浮,慢慢挪到冬萝面前,温柔抬手将她面上珠泪拭擦,一面叹息:“傻丫头!你再哭下去,看将来我给你找个满脸麻子的小女婿!”

程元本被冬萝哭得红了眼眶,闻听此言,屋内四人里倒有三人扑哧笑了,冬萝收了泪,娇嗔道:“少夫人真是——”

猛听得门外有人朗声道:“南宫求见英将军!”

却是南宫南与梅蕊偕风敛月三人,已来了好大一会儿。院中侍卫虽不知内情,但也知道与南宫梅蕊有过节,但风敛月却是之前奉为上宾请来为英洛诊伤的,这些人不知如何应对,正巧星萝在院门外站着,挥手让侍卫退下,引三人来到屋外,恰听到了这段话,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倒不知是个什么味儿,只怔立在屋外。其余三人听力俱强于常人,加之屋内之人以为是寻常侍卫在门外,也未多加理会,倒教这三人听去许多。

英洛示意薛嘉将她扶至靠窗的书案坐下,冬萝放了文房四宝在书案之上,才道:“有请!”语声虽轻,绵软无力,但屋外却不是等闲之人,早掀帘而入了。

天上人间

三人进来之时,只见端坐在书案之后的女子面上一丝血色也无,竟是连唇上绯绝也褪的一干二净,整个人便如一朵即将要凋谢在尘埃里的花一般,凄艳绝美。南宫南被震在了当地,惭悔异常,竟是无端觉得她的美丽让人恐慌,梅蕊也是呆立在当地。风敛月一路之上曾再三感叹:这位英将军算得上铁人,能生生抵受住倚萝毒发之苦的,必是意志如高山寒铁般坚硬之人。饶是如此,待见到端坐书案后的女子,她那从来也算不上好的脾气还是无可收拾的爆发了:“英将军这是想死吗?还嫌自己死的不够早?要是再这样作耗下去,不过一两个月,你就该到十殿阎罗那里去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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