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95)

朱嫣当时珠泪儿簇簇,楚楚可怜,此招在别的男子身上百试百灵,却在易柏这里触了礁,其人无半点儿怜香惜玉的神色。她初时心内纠结,后来方知道这便是易柏的怪癖,非是针对她一人,这面色才稍霁。

易柏这种怪僻,亏得自家财力雄厚,四处经商之时,每到一地必有专人准备的器具饮食,这尘歌轩便是他在落霞坊打理生意之时的起居之地,一年统共不过来个一两次,更甚者两三年都不见踪影,却日日收拾的纤尘不染,只等待主人驾临。

小眉手脚干净伶俐,在这房里侍侯了几年,从来外客莫入。哪知道今日造访的不但是位外客,且是位纤瘦玉挺的女客,无视她频频使眼色,只管自得其乐。

易柏挥挥手,小眉悄无声息退下。只听得他轻笑道:“看什么那么入迷?”

那人头也不抬,答:“女帝情史!”

他立时皱眉,寻思这房里何时会有哪种东西?猛然想起小三儿有次笑得贼兮兮道:“大哥,你一人若在落霞坊看帐无聊之际也从书架上选点书来看嘛,这样无趣的一个人,将来我的大嫂怎么受得了?”

对这位幼妹,他从来无从招架。好在她虽憨顽,到底知道眉眼高低,总教他欲大怒之际便会前来讨饶,令他一腔怒火立时浇熄,只剩了满腹的疼惜之意。

那人将书捧在手中,转头在桌上坐下,不知是小眉未说明还是沉迷书中,只抬眼随意瞄了一眼,拿起他惯常用的那只白玉茶盏斟了半杯茶,一口饮尽,饶有兴致的翻至下一页。

易柏平生初次,产生了惜物的想法。这人从来喜怒随心,初初相见至今,便是西北征战之时亦不改其本色。及至送李岚出城之时的纠葛至今,他的心内亦复杂难言。上前不发一言将那荷包掏出来递了过去,她在看书的间隙闻得一股熟悉的药香,转头讶然:“这荷包原来在你这里?害我好找!”

将书合起来,将那荷包捧在鼻尖下深深一嗅,道:“这下回去,衡就不会再怪责我了!”说着将那荷包系在腰间,易柏眼见,立时发现她腰间另一边更系着一式一样的另一只荷包,恐是夏友所制。

英洛在灵州之时曾蒙易柏教导征战之事,今日难得有机会见他摒弃旧恶,和颜悦色,不免大着胆子将京中局势拿来求教一番。

易柏商人本色,却是从针头线脑到药材民生,另辟奚径,一番剖析下来亦费了半个时辰,眼见着她不住口喝茶,直喝了一壶茶还不罢休,想起朱嫣所说,要教训她一顿,面上不由浮上笑意,只等着看她捂着肚子跑断腿的样子。

却有什么事是他不曾想到的--------但见她一泓寒潭般的眸子幽静闪亮,只不住看着他,面颊渐泛起桃色,目色亦渐渐痴迷,双拳握紧了又放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便要夺路而逃的样子,哪知脚步踉跄,却是撞上了旁边的凳子,立时便要扑倒在地……

易柏早生暗疑,见势不妙,已随她站了起来。英洛扑下去之时,被他接个正着,怀中这具娇躯,并非第一次厮抱,立时他便觉出了不同-------她的体温高的惊人,倒在他怀中之时,玉臂已自动环上了他的颈子,由是身量之故,那丹唇直直下去,正吻在他下巴上,怀中的她满足的呜咽一声,似泣似喜,沿着下巴一路往下,在喉节处伸出舌尖来舔了再舔。

易柏却已经僵立在当地,猛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朱嫣给这荷包里动了手脚,那药便成了烈性春药!

这认知几乎算得上一个大大的惊吓,哪里还算得上期待之中的小惩大戒?怀中那人手脚不安,已经在寻找他的腰带,另一只手从他衣领处钻进去,反复在胸口那处肌肤摩挲,他立时觉得口干舌燥,大大咽了一口口水。

其实朱嫣当初下这药之时,并不曾料到她药发之时会将易柏当作目标,而易柏,又恰巧在她身边。须知能捱得过倚萝的人,定力应是非凡,她虽在荷包内加了份量十足的药末,与夏友原来装的药相佐,便成了烈性春药,久嗅者隐入情障欲海,不能自拨。不过是想着,她素有风流之名,若是药发之时在街上随意抱住个男人亲,倘若那男人又恰好是个极丑或者极脏或者极老的男人,亦算得上丑事一桩,清醒之后她怕是连自己亦要嫌弃,哪有余力扮那嚣张嘴脸?

千算万算,却不曾算到,英洛自遗失了这荷包,夏友费尽周折,这几日工夫,却是另制了同等量的药材荷包予她佩系在身,这便相等于双份的烈性春药,英洛如何还能抵抗得了?不过半个时辰便神识昏聩,欲火中烧,春色满面。

失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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