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经过了这一回，整个人的性子都改了过来。

他不想让兰儿死。

季长歌撑着一把纸伞，跑到了站在雨中的男人的身边，“顾大郎！”

顾大郎猛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穿着chūn衫，下头配了一条草绿色棉裙的姑娘站在她的跟前。那姑娘一双杏眼极好看，“我是季家三房的季长歌。”

是兰儿的堂妹啊！

自从兰儿出事以来，季家还没有人来看过呢！

顾大郎的神色淡了几分。

季长歌继续说道：“我们三房和大房已经分家了，我昨儿回家已经听说季兰的事情了。她现在在医馆？我能过去看看她吗？”

看顾大郎这样，季长歌也晓得，大概是顾家实在拿不出银子，让季兰养身子了。难怪……刘氏这回会带着人闹上门去。

顾大郎恍惚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好像大房和三房去年就分家了。听说三房的日子过得很好，几人都很忙，家中的两个男丁，还去了书院。

他点了点头，带着季长歌朝医馆而去。

☆、第149章季兰悔过

季长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季兰了。

季兰一向是和大房的人一样的，面目可憎，贪婪又刻薄。哪怕是嫁人成亲了，她也是讨人厌得很，看不得别人好，一点儿好处，就能叫她疯狂。

因以前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这一回季长歌差点儿都没能认出，那躺在chuáng上，脸色苍白，神色平静的人就是季兰。

季兰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平和的样子？

更叫季长歌震惊的是，季兰既然还转过头来，见到是她，抿唇笑了一下，“没想到是你来了。”

季长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坐到季兰chuáng前的椅子上，她会来看季兰，纯粹是因为顾大郎的举动让她看到，顾大郎对季兰是很在意的。她想着，就过来看一眼，如果季兰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那她一定扭头就走，如果季兰……

如果季兰已经变了，那么她不介意帮他们一下。

因为她现在，正好需要一些人，会认字，能撒泼，还能gān一点儿活计。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季长歌低声道。

季兰将手放到小腹上，眼眶红了一下，“我的孩子没了，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这一开口说话，似乎又有了点儿以前怼天怼地的样子。

但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算了，和你生气也没用。我算是看明白了，当初你早早地带着那几个小的分家，是多聪明的决定！那一家人……”她咬牙，“根本就不配为人！”

她当时痛得要死了，伸出手来攥着阿奶的衣角，求他们送她去医馆。

可阿奶是怎么说的？

季兰沉痛地闭上了双眸，她早就晓得在阿奶眼中，她和桃儿都不算什么。可她没有想到，她竟然比不上几十个铜板。

季老太太说：“你求我也没用，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顾家。我们家一个多余的铜板都没有，我们可不能再叫你一个外人，花了我们家的银子！”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孩子，正在慢慢地离开。地上是她的鲜血，她哭着，却被季老太太嫌弃污了地，吵了耳朵。

她的家人，甚至没有半分犹豫，将她给丢出门口，然后随便找了一辆牛车，将她给送回了顾家。

在路上她就想，要是这一回她死不成，一定要和大房彻底断了。

但她又想起曾经长期被这样对待的三房来。三叔和三婶去了之后，季长歌几个连填饱肚子都不能够。季长歌被人从乱葬岗中带回来，阿奶还嫌她晦气。

季兰越发难过，“我真恨我自己是大房的人。”她抹一把眼泪，“我也恨，我曾经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人在阎罗殿走了一遭，果真是会通透不少的。

季长歌不晓得自己此时该说什么。

所幸季兰也不需要她开口说话，“我家大郎送我来医馆的时候，我就想着，日后我一定安安分分和他过日子。我从小就你们不顺眼，事事都想要占点好处。以前做了不少错事，你如今还能来看你，我很感激你。”

季长歌gān笑了一下。

她来看季兰的目的可不纯粹。

“这两日大郎在外面找活gān。虽然他总叫我别担心，但我看得出来，根本就没有人愿意用他。他是个好的，但顾彩瓷没有被教好，也确确实实是顾家的错。是我错，也是顾家错，所以我的孩子受了这份罪。”季兰哽咽了一下，“这个教训，我吃下了。”

她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来。

季长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季兰叫她擦眼泪，“你别哭了，我听人说这时候是不能哭的。你养好身体，别的都别去操心了。我看顾家的也不全是坏人，你婆母还带人去给你讨公道了。”